“去了趟你三嬸兒家。聽著了些……風言風語,戳心窩子的話,娘聽著,這心裡頭……揪得厲害。”
她壓低嗓門,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憂慮。
“冬河啊,我看這事兒不小,你得趁早,往公社去跑一趟。外頭傳的那些話邪性太大了!什麼牛鬼蛇神都往你身上栽!”
“咱家是根正苗紅的貧農出身,可得小心護著這點名聲!更怕有那紅眼的小人拿這個當把柄,背後使壞戳脊梁骨……”
“得想辦法讓公社那頭的領導出來說句話,好歹給咱正個名兒!”
陳大山在一旁緊皺著眉頭,手裡拿著空煙袋鍋吧嗒吧嗒地往炕沿上磕,補充道:
“你三嬸兒也是聽到風聲不對才急吼吼告訴俺們的。眼下看這架勢,彆說咱村,怕是溝溝岔岔都傳遍了!”
“那些個嘴巴沒把門的長舌婦,指不定越傳越離譜!最後不定傳成啥樣呢!”
“咱不早點去公社把這事兒掰扯清楚,這根刺就紮在肉裡了,到時候想拔,難了!保不齊哪天就化膿生瘡,禍害死人!”
他布滿皺紋的臉繃得緊緊的,煙鍋敲得炕沿砰砰響。
陳冬河深諳爹娘的憂心忡忡。
他心頭也憋著一股火,但看著爹娘為自己懸著心吊著膽的樣子,反倒強擠出一個寬慰的笑容:
“爹,娘,你們把心安安穩穩放肚子裡。那些想拿這事找茬的,他也得掂量掂量斤兩!”
“眼下這十裡八村,誰家真要是遭了牲口禍害,或是家裡遭了難困在山裡,不都得指著我去搭把手、豁出命?”
“我若真甩手不管撂了挑子,且看他們到時抓瞎抓得多厲害!”
他抬手拍了拍自己堅實的胸膛,發出沉悶的響聲,自信的說道:
“我去公社說道說道就行,保管不讓他們拿這事翻出浪花來!”
陳大山聞言愣了一下,眼神複雜地瞅著自家已然褪去青澀的兒子。
他自然相信兒子如今是有大本事的人。
想想家裡炕頭上還穩穩供著那位“大仙”就是明證……
可這事兒他是打死也不敢透出一絲口風。
不然豈不是反過來坐實了外麵的風言風語。
就在他喉結滾動著想再囑咐點啥又強咽下去的當口,院門外猛地傳來一陣粗聲大氣的吆喝,透著股熟悉的官腔和急切:
“大山兄弟!大山兄弟!在家不?!”
那粗門大嗓透著點熟悉,陳大山臉色“唰”地一下變了,聲音都打了顫:
“壞了!是……是公社的劉主任!該……該不會就是衝著這事兒來的吧……”
他心裡咯噔一下,腦海裡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這真是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啊!
怕啥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