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村口水井時,她拚命搓洗著手臂和頸側被觸碰過的地方,直到皮膚發紅刺痛才停下。
她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報複!
要陳冬河十倍、百倍地償還他的羞辱!
她知道,今天恰是陳冬河“大喜”的日子。
好!
就是要在他最得意、最風光的當口,把他狠狠踩進泥裡。
讓他一輩子都記著這個“好”日子!
馬哥那幫人聽了她的計劃,也都哄笑起來,覺得這法子又陰又毒又解氣。
一行人很快來到了陳家屯村口附近。
村子不大,此刻正是清晨忙碌的時分。
遠遠看去,陳冬河家門口聚著不少人影,院牆根下掛上了大紅的橫幅,門口還貼了個歪歪扭扭的雙喜字,隱約有笑語聲傳來。
顯然婚事正在籌備,氣氛正濃。
他們十幾個生麵孔要是現在衝過去動手,屯子裡那些壯勞力護起犢子來,他們肯定要吃虧。
李紅梅眼中怨毒的光芒一閃,附在一個長得相對老實點,不那麼紮眼的混混耳邊低語了幾句。
那混混點點頭,嬉皮笑臉地順著村道,大搖大擺地朝陳冬河家的方向走去。
此刻,陳家院裡院外已是一片喜慶忙碌。
幫忙劈柴的,挑水的,殺雞的,蒸饃饃的,人來人往。
臨時用條案拚湊起來的“禮桌”上鋪著紅紙,記禮單的老會計戴著老花鏡一筆一畫寫得認真。
眾人臉上都帶著笑,整個屯子都為這喜事添了幾分喜氣。
陳冬河今天換上了一身嶄新筆挺的“的卡”中山裝。
雖然料子粗糙,但領口緊扣,風紀整齊,襯托得他身板格外挺拔。
一頭利落的寸頭下,那張因常年在山林奔波而棱角分明的臉上,罕見地始終掛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少了幾分平日的銳利深沉,倒真顯出了幾分青年人的朝氣。
“嘿!人靠衣裝馬靠鞍!冬河老弟,今天這一捯飭,那可真是精神頭十足,跟畫報上的人似的!”
林大頭拍著圓滾滾的肚子,真心實意地讚歎。
他今兒也換了身半新的棉襖,腰係紅綢帶,負責招呼道賀的親友,忙得腳不沾地。
陳冬河哈哈一笑,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半開玩笑道:“大頭哥,這你得說對了一半。主要還是因為我這張臉……底子好!”
他今天心情確實極好,難得地臭美了一把。
今天是他前世今生加起來,頭一遭正經八百地娶媳婦。
娶的還是那個在艱難歲月裡給他無數溫暖的姑娘。
正笑著與人寒暄,手裡大把的水果硬糖,毫不吝嗇地往外散給圍著他要糖吃的小孩們。
惹得一群半大小子丫頭們歡呼雀躍,跟過節似的。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幾分流氣,聲音尖利的呼喚突兀地在院門口響起:“陳家新姑爺——陳冬河!”
鬨哄哄的院裡瞬間靜了幾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院門口站著一個二十出頭,歪戴著頂舊軍帽的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