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守財還在嘶吼,聲音都劈了叉,帶著破風箱般的嗬嗬聲。
一旁的趙翠花卻沒了往日的潑辣勁,胖臉上滿是驚恐,棉襖的衣角被她攥得死緊,指節都發了白。
直到此刻,她總算琢磨過味來。
陳冬河把他們父女倆綁到這荒山野嶺,哪是為了討債,分明是想殺人奪寶。
這年頭藏著這麼多寶貝本就犯忌諱。
留著他們的命,早晚是個禍患。
“爹,你彆喊了。快彆喊了……”
趙翠花的聲音發顫,卻比趙守財清醒些。
“這些東西本就是身外之物,給了他陳冬河也沒什麼,咱們當初確實欠了老陳家一條命。”
陳冬河挑了挑眉,對這個胖女人倒有些刮目相看。
他蹲下身,目光落在趙翠花慘白的臉上:
“你倒是比你這守財奴爹明白事。他都這時候了還敢跟我叫板,真當自己能保住這些寶貝?”
他頓了頓,指尖在冰涼的黃金上輕輕敲了敲,聲音壓低了,卻更冷了。
“你們家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不用我多說吧?我倒是好奇,十幾年前那陣風波,你們究竟是怎麼躲過去的。”
他話鋒一轉,眼神陡然淩厲,像淬了冰的刀鋒。
“再說了,你們祖上也沒什麼乾淨名聲——四幾年那會,你家老爺子不還跟著小鬼子的人後麵當狗腿子,幫著那些畜生害咱們種花家的人?”
趙守財剛要破口大罵,就被趙翠花搶了話頭。
她急急地道,嘴角努力擠出一絲討好的笑:
“陳冬河,我真不知道家裡有這些寶貝,說不定是我那兩個弟弟藏的。”
“你放了我們父女倆,這些東西全給你,一分都不要。”
她偷偷拽了拽趙守財的衣角,又對著陳冬河陪笑。
“我爹他年紀大了,腦子糊塗,您彆跟他一般見識。”
“這些東西本就該交上去,他卻藏到現在,我們拿著也是燙手山芋,不如給您這樣有本事的人。”
她咽了口唾沫,喉嚨滾動,聲音放得更低,幾乎帶著哀求:
“您拿了寶貝,就饒了我們的命吧!我們保證出去不跟任何人說。”
“要是走漏了風聲,不用您動手,隊裡的人就能把我們拉去遊街。”
“大家都是鄉裡鄉親的,沒必要趕儘殺殺絕,您說是不?”
趙守財這才反應過來,看著女兒條理清晰的樣子,心裡竟有些異樣。
沒想到這個平時隻會跟老宋撒潑的女兒,關鍵時候還挺機靈。
可再看陳冬河臉上那抹似笑非笑,捉摸不透的神情,他心裡又突突直跳。
一個可怕的念頭像毒蛇般從他腦海深處鑽了出來。
自己今天怕是要栽在這荒山野嶺了!
“陳冬河,對不住,剛才是我說話衝了。”
趙守財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恐懼,立刻換了副嘴臉,聲音都軟了下來,帶著刻意地討好。
“是我鬼迷心竅,被豬油蒙了心,這些寶貝全給你,我一件都不要,隻求你饒我一條命。”
“反正這些東西我也不敢拿出去換錢,留著也是白留。”
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飛快地打著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