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河卻像沒聽見,那股刺鼻的尿騷味讓他很不爽,加快了腳步。
不過他已經跑了很遠,這裡已經是真正的深山老林。
就算是白天,最有經驗的老獵人也不敢輕易踏足這裡。
這一帶常有餓狼、野豬,甚至聽說還有熊瞎子出沒。
跑了約莫半個多時辰,林間的霧氣漸漸濃重起來,陳冬河終於在一片相對開闊的亂石灘邊停了下來。
他看了眼旁邊嚇得幾乎暈厥過去、隻會無聲流淚的趙翠花,開口道:
“趙翠花,你也彆喊了,我知道你不想死,所以我給你一次機會。”
他蹲下身,利落地解開了綁著趙翠花的鋼絲繩,冰冷的鋼絲故意在她粗壯的胳膊上狠狠劃了兩道口子。
傷口不算深,卻恰到好處地劃破了表層的血管。
鮮血很快浸透了厚厚的棉襖袖子和前襟,散發出濃鬱甜腥的氣味,在這黎前的空氣中格外刺鼻。
“你走吧!”
趙翠花愣了一瞬,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隨即爆發出求生的本能,連滾帶爬地起來。
也顧不上胳膊上的傷口和渾身酸痛,踉踉蹌蹌就往山下他們認為的方向跑去,深一腳淺一腳。
這一刻她恨不得多生兩條腿,一次頭也沒回,生怕陳冬河改變主意。
趙守財見狀,急得眼球都要凸出來,扯著嗓子大喊,聲音因恐懼而變調:
“翠花!翠花!救救我啊!我還被綁著呢!陳冬河既然放了你,肯定也不會殺我的,你彆跑!”
“回來幫我求求情!爹以後什麼都給你!剩下的寶貝都給你!全都給你啊!”
他的喊聲還沒落地,趙翠花跑得更快了。
肥胖的身影在昏暗的林地間踉蹌地閃動了幾下,轉眼就消失在濃霧和更深沉的夜色裡。
寒風如同刀子般刮過山林,光禿禿的樹枝在夜色中發出簌簌的聲響。
趙守財拚命扭動著身軀,試圖掙脫束縛,卻隻換來繩索更深的嵌入。
但相比於身體上的痛苦,他心中對死亡的恐懼更甚。
“翠花!趙翠花!你個殺千刀的賠錢貨!”
趙守財的嚎叫聲在空曠的山林裡顯得格外淒厲。
他眼睜睜看著女兒那肥胖的身影踉蹌著,頭也不回地往密林深處跑去。
肥碩的腰身和臀部在奔跑時劇烈地顫動,活像一隻受了驚的野豬。
隨著趙翠花身影消失在視野的儘頭,趙守財眼底最後一點希望隨之徹底破滅,轉而化作滔天的怨恨。
“我可是你親爹!我養你這麼大,你竟敢丟下我自個兒逃命?你個天打雷劈的不孝女!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然而,趙翠花仿佛根本沒聽見他的咒罵。
她粗重地喘息著,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冰冷的空氣嗆得她肺管子生疼。
她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逃!逃得越遠越好!
隻要逃回村裡,隻要找到老宋……她就能活!
至於她爹趙守財?
趙翠花腦海裡閃過方才她爹為了活命,毫不猶豫地要把所有罪責和禍水都引向她時的嘴臉,心腸頓時又硬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