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翠花渾身一僵,猛地扭頭望去。
隻見幽暗的林間,緩緩亮起了兩點、四點、六點……綠油油的光點。
如同鬼火般,無聲無息地浮現,越來越多,冰冷地、貪婪地聚焦在她的身上。
那是——狼!
趙翠花的瞳孔驟然收縮到針尖大小。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讓她幾乎停止了呼吸。
她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她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卻聽到身後也傳來了枯枝被踩斷的輕微聲響和從喉嚨深處發出的威脅性嗚咽。
她一點點地扭過脖子,用眼角的餘光向後瞥去。
完了!
她的身後,不知何時,也出現了幾頭體型精瘦,毛色灰暗的野狼。
它們呈一個鬆散的半圓形,悄無聲息地封住了她的退路。
她被狼群包圍了!
極度的恐懼瞬間衝垮了趙翠花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線。
她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眼淚和鼻涕不受控製地洶湧而出。
“嗚……嗚……”
她想要尖叫,喉嚨卻像是被死死扼住,隻能發出破碎的嗚咽聲。
濃重的尿騷味突然從她下身彌漫開來。
她徹底失禁了。
“陳……陳冬河!我知道你在這兒!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她終於掙紮著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音扭曲變調,在空曠的林地間回蕩。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回去就好好跟老宋過日子,我給他當牛做馬!”
“我再也不作妖了!我給你磕頭!我給你立長生牌位!求你饒我一條狗命吧!”
她語無倫次地哭喊著,懺悔著,試圖用最卑微的姿態換取一線生機:
“你堂哥的事……不是我一個人主意啊!是我那兩個殺千刀的弟弟!是他們逼得緊!”
“他們看你堂嫂眼神不對,想用強……老宋進來攔,沒攔住……”
“你堂哥是受不了那個羞辱才喝的藥啊!我真沒想他死……我真沒想啊!”
高高的樹冠上,陳冬河負手而立。
寒風拂動了他的衣角,他卻紋絲不動。
趙翠花的哭訴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他眼中驟然掠過一抹極度冰冷的寒芒和殺意。
即使他早已推測出,堂哥陳木頭自殺的真相遠比表麵看起來更不堪。
但親耳聽到當事人之一以這種方式說出,依舊讓他胸中翻湧起難以遏製的怒火。
他的堂哥,那個老實巴交,因為意外摔斷腿而變得自卑懦弱,卻依舊努力想護著妻兒活下去的男人,竟是在如此屈辱和絕望中被逼上了絕路!
“趙翠花,”陳冬河的聲音如同結了冰,從上方冷冷傳來,砸進趙翠花的耳朵裡,“現在說這些,你不覺得太晚了嗎?”
“我堂哥喝下那瓶老鼠藥的時候,你們誰攔了?誰又有一絲一毫的愧疚?”
“你們隻會覺得甩掉了一個累贅,怎麼繼續欺壓他的孤兒寡母!”
“老宋?你以為老宋還會要你這條毒蛇回去?”
“我若救了你,才是真正對不起我堂哥在天之靈,對不起至今還蒙在鼓裡的老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