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爺仔細觀察著陳冬河的神色,見他麵色沉靜如水,眼底卻似有寒冰凝結,便繼續低聲道:
“依我看,咱們或許能做個局。找點由頭,引他們上鉤,犯下點足夠吃牢飯的事。”
“但無論如何設計,最後恐怕都難完全避開官麵上的眼線。”
“至多能做到讓他們抓不到實在的把柄,啞巴吃黃連。”
“這事……操作起來需格外小心。我可以讓底下最信得過的弟兄去辦,找生麵孔,儘量不牽涉到你。”
陳冬河卻緩緩搖了搖頭,抬起眼,目光沉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奎爺,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您替我打聽得這般詳儘,已是幫了大忙。”
“但我反複思忖著,還是想先親自去會會他們。看看他們到底是個什麼成色,有沒有那個膽子。”
“或者說,有沒有那份心思來找我陳冬河的麻煩。”
他嘴角極其輕微地牽起一絲冷峻到近乎殘酷的弧度,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有些事,終歸得自己來了斷。我自己能應付得來,不能再牽連更多人了。”
“萬一中間哪個環節失手,抖落出其他不相乾的事情,反而不好收場。”
他停頓片刻,目光與奎爺擔憂的眼神對視,聲音壓得極低,卻每個字都帶著千鈞分量:
“趙守財和他那個閨女,已經沒了。就在前幾天,山裡傳來的消息,說是夜裡遇著了餓急眼的狼群,沒躲過去。”
奎爺端著茶碗的手猛地一頓,碗裡溫熱的水麵晃出幾圈細密的漣漪。
他倏地抬起眼,目光銳利如鷹隼,緊緊看向陳冬河平靜無波的臉:“冬河,這事……你……”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乾澀。
“手腳做得乾淨嗎?有沒有留下什麼首尾?”
“放心!”陳冬河眼神篤定,語氣沒有絲毫動搖,平靜得令人心悸,“雪下得很大,風也緊。絕不會有人看出破綻。”
“他們莊家村的人,對那一家子本就厭惡至極,可謂人憎狗嫌。”
“村裡根本沒誰願意搭理他們,死了也就死了,沒人在意。”
“況且,他們祖上底子就不乾淨,早年聽說犯過大事,成分也不好。”
“如今突然消失,旁人隻怕暗自慶幸、拍手稱快的多,誰會深究?隻會覺得是報應。”
然而,陳冬河心中透徹如明鏡。
此事關乎兩條人命,即便做得天衣無縫,後續對那兩兄弟的處理,仍需周詳謀劃,步步為營。
獨自一人閉門思慮,難免或有疏忽遺漏之處。
奎爺是老江湖,曆經風雨,見多識廣,為人既可靠,且深知其中利害關係,是能商量此事的唯一人選,也是不二人選。
“奎爺!”
陳冬河身體再次前傾,雙臂撐在炕桌上,聲音低沉而清晰的將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
“那兩兄弟眼下窩在供銷社旁邊的一處大雜院裡,說是借住在所謂鐵哥們家,實則就是一群地痞混子蛇鼠一窩,整日無所事事。”
“我打算,就明後天,直接推一頭黑熊去供銷社門口叫賣。那場麵,必然轟動,引來眾人圍觀爭搶。”
“按他們平日活動的習性和貪便宜的德行,這種熱鬨多半會出現。”
“我要讓他們親眼看見,一頭黑熊能換回多少白花花的現錢。”
“要讓他們眼熱,心頭那把貪念的邪火徹底燒起來,燒得他們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