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卷著雪沫子,從山坳深處呼嘯而來,吹得人臉上生疼。
陳冬河眯起眼,目光掃過眼前被捆得結結實實,癱在雪地裡的趙慶生和趙老二。
這兩人早沒了往日橫行鄉裡的囂張氣焰,棉襖被雪水浸透,臉色青紫,活像兩條凍僵的土蛇。
他們的嘴此刻已經被陳冬河用破布堵著,隻能發出嗚嗚咽咽的,含混不清的哀鳴。
眼睛裡盛滿了難以置信和瀕死的恐懼。
他真正在乎的,是趙守財家中那些不見天日的寶貝。
那些蒙塵的舊物,在昏暗的光線下毫不起眼。
可陳冬河知道,再過三十年,這些不起眼的東西便會成為令人瘋狂的財富。
這個秘密像一顆灼熱的炭火,必須嚴嚴實實地吞進肚子裡,爛在心底,不能叫第二個人窺見分毫。
他臉上神情依舊平靜,如同封凍的河麵,看不出底下洶湧的暗流與蟄伏的殺機。
趙守財和趙翠花必須消失。
這對父女竟還癡心妄想著報複他,便是自尋死路。
至於眼前的趙慶生和他弟弟趙老二,更是留不得。
這兩條盤踞地方的地頭蛇,若今日放虎歸山,來日必會用最下作陰毒的手段對付他。
其實真刀真槍陳冬河絲毫不懼,就怕二人想方設法壞他名聲。
在這個年代,名聲對於一個人來說極其重要。
尤其是像陳冬河這樣本身就聲名在外的人物,更是得愛惜羽毛。
遠處傳來幾聲零落的嚎叫聲,旋即又被風聲吞沒,更襯得這荒山野嶺死寂一片,仿佛天地間隻剩下他們幾人。
他的眼睛在晦暗的月光下,閃爍著野獸般的幽冷寒芒,牢牢釘在趙家兄弟身上,觀察著他們因恐懼而扭曲的每一寸表情。
他把這兩人特意帶到這偏僻荒涼,人跡罕至的野山溝,目的再明確不過。
其他那些跟著起哄的同夥們,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該醒過來了。
但這趙家兄弟之前為了虛張聲勢,故意嚷嚷說找了幫手,如今正好幫了他的大忙。
所有人都會理所當然的以為,是他兄弟二人帶來的那些“幫手”突然反水,見了錢財,起了貪念,來了個黑吃黑。
趙守財和趙翠花的消失,也完全可以扣到這樁糊塗賬上,死無對證。
他嘴角扯出一絲極淡卻冰冷刺骨的冷笑,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鐵錐砸冰,清晰地刺透呼嘯的寒風:
“你們兩兄弟臨死前,倒是給我幫了個忙。”
“若不是你們虛張聲勢,說什麼有幫手,我動手時或許還會念及那點微薄得可憐的同村之情,給你們留個全屍。”
“現在,”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兩人絕望的臉,“沒這個必要了。”
他抬手指了指不遠處那黑黢黢,深不見底的山坳。
“就讓狼群把你們啃得乾乾淨淨,骨頭渣子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