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曄表麵上鎮定自若,心神卻被眼前這人的一舉一動所牽動,二人此刻的距離有些太近了。
心上人就在眼前,呼吸相聞的距離讓他有些口乾舌燥。
此前,他從未如此細致入微的看過對方。
星星點點的陽光從繁茂的花木枝葉間的空隙投下來,光斑灑落在院中人的臉上和身上。
被枝條切割成不規則的光暈隨著角度的變換在他身上飄來浮去,樹葉的影子搖曳在素色道袍上,像是精心描繪的花紋。
那一汪明亮從眉角晃到唇峰,從發梢飄到眼底,襯得他的眼睛熠熠生輝。
又從肩上跳到領口的白色雲紋繡線,再到那素白衣領掩住的修長頸項。
秦曄意識到他不該再看下去了,實在有些失禮,便隨意起了個話頭。
“待此間事了,阿越打算去往何處?不若同我一道去京城待上一段時日。”
這個邀請的含義昭然若揭。
但正合池越心意,他便欣然應下,口中調笑道:“可以,不知將軍到時打算如何安排?”
秦曄想了想,若是友人,邀至家中並無不妥,可若是互許一生之人,他總該先稟明父母,將一切準備妥當,才好讓雙方相見。
“阿越便委屈一下,先住在皇上賜我的宅邸裡,待我安排好家中諸事,再同我一道回家中拜見長輩,屆時哪邊住得舒服就住哪邊。”
說到此處,他計上心頭,又問道:“不知阿越師門長輩在何處清修?我們何時前往拜見?”
他說的義正嚴辭,在如今的世道,兩個男子不能成婚,但終身大事若有父母和師門長輩首肯,便也算是在周遭之人眼中定下名分了。
池越知他心意,隻是小世界的身份是靈雪替他選的,無親無故,收養他的老道士早已仙去。
若說自己真正的師傅,目前也還不到時機,便笑道:“我家師父酷愛遠遊,最常掛在嘴邊的就是洗卻平生塵土,慵遊萬裡山川。
一時半會兒卻是尋不見的。今後若有空暇,你陪我回道觀給祖師上柱香便是。”
秦曄心裡升起些許警惕,生怕他的性子隨了師父,也要去雲遊天下。
又忍不住懷疑自己身邊未來必然是波詭雲譎,勾心鬥角,強行將他絆住在這一灘渾水之中,是否會讓他失了原來的逍遙自在。
但池越還在等他回答,他便不再細想,回了一個笑容:“這是自然。”
此時氣氛正好,他便問起池越幼時的事來,試圖更了解他一點。
池越神情含笑,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瞧。
秦曄被他看得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臉上有東西,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摸,卻忘了兩人的手正扣在一處,牽著池越的手一塊兒抬了起來。
他頓了頓,大大方方地問,“難道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他的臉上沒有彆的東西,隻是一雙眼睛像兩顆黑色的水晶珠子般清瑩剔透,眸中的情意鮮明熱切,在秋日裡卻像是盛著一池春水。
池越心中一動,抬起另一隻空著的手摸了摸他的眼睛,溫熱的指腹觸到了他下意識閉上的眼皮上,眼睫扇動的觸感好像有羽毛拂過。
他輕歎道,“你的眼睛太亮了,我想把它遮起來,可又舍不得。”
秦曄閉著眼睛,笑了一聲,說:“我方才也這麼想過。”
池越便挪開手,問他:“你要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