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燈在牆上投下暖黃的光暈，池越靠在秦曄懷裡，手指無意識地描摹著秦曄睡衣的紋路。
興許人在幸福的時候更容易患得患失，他難得的憂慮起了未來。
“秦曄。”他聲音很輕，“要是哪天...你把我忘了怎麼辦？”
秦曄正在把玩他的一縷頭發，聞言手指一頓。
他看見池越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像蝴蝶顫抖的翅膀。
沒有笑他胡思亂想，秦曄隻是將他的手按在自己左胸。
“如果有一天我失憶了，也會記得愛一個人的感覺。”心跳透過掌心傳來，穩定而有力，“我的心會比我的理智更早一步認出你。”
“其實我對你是一見鐘情。”秦曄突然輕笑，“辦公室的望遠鏡隻是收藏，那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鬼使神差地偷看你。”
“不知道為什麼，一看見你就心跳得厲害。”
池越的指尖微微蜷縮。
秦曄突然翻身壓住他，鼻尖相抵。
“是嗎？”池越呼吸亂了。
“就像現在——”秦曄的掌心貼住他後腰，將人抱得更緊，“你一靠近，我這裡就跳得不像話。”
月光從窗簾縫隙溜進來，在交纏的指間流淌。
秦曄突然低頭，吻了吻他無名指的戒指。
“當年在德林資本的酒會上，所有人都隻敢遠遠看著你。”溫熱的唇順著指節往上，“隻有我……找機會把你堵在了露台。”
池越突然想起正式見麵那一夜，秦曄舉著威士忌穿過人群，西裝革履卻帶著狩獵般的眼神。
此刻這人在他耳畔低語：“是我死皮賴臉擠到你身邊……”
呼吸突然被奪走。
秦曄的吻落下來時，池越嘗到了睡前紅酒的甜。
“我們是不是前世見過？”秦曄用指腹擦過他唇上的水漬，“有時候我看著你，感覺好像已經愛了你很久。”
池越眼眶發熱，他仰頭找到秦曄的唇，吻得毫無章法。
許久後，他喉結滾動：“那如果有一天你失憶了，獨自生活了很久...”
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久到我們相處的記憶變得模糊渺小……你還會愛我嗎？”
“為什麼這麼問？”
“昨晚……夢見的。”
秦曄望著他輕顫的睫毛，心臟突然柔軟得發疼，由愛故生憂，池越的不安感全都源於深厚愛意。
這個認知讓他胸腔裡泛起隱秘的甜。
“會的。”秦曄親了親他的眼睛，“因為和你在一起的感受，比一切都清晰。”
“那你呢？”秦曄突然反問，“若你遇到這種情況……”
“當然會！”答案幾乎是脫口而出，話音未落他自己卻先怔住。
池越忽然明悟：縱使曆儘千載萬歲，閱遍人間萬象，最終刻進靈魂的，也不過是眼前這雙盛滿星光的眼睛。
自己不應該用生命的長短來衡量秦曄感情的深淺，這是在輕視他的愛。
原來在愛的天平上，兩人的砝碼一直是等重。
他翻身與秦曄調換了位置，將所有未儘之語都化作了熱烈的吻。
兩顆心跳動逐漸同頻，在無垠星空下譜寫成詩——
不必問永遠多遠，此刻即是永恒。
翌日清晨，池越在秦曄手機備忘錄發現新增條目：
如果失憶：
1.看無名指婚戒
2.查手機相冊裡的照片，查看書房保險箱裡的資產協議。
3.記住心跳失控的感覺——那一定是遇見了你的愛人。
當生命走到儘頭，病床邊的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滴"聲，秦曄的呼吸已經輕得像羽毛。
池越握著他枯瘦的手，指腹一遍遍摩挲著那枚褪色的婚戒。
【靈雪。】池越在腦海中喚道，聲音冷靜得可怕，【下個世界，換個上限高一點的世界。】
【宿主彆難過，你很快又會見到他的。】靈雪靠在他的肩上，試圖安慰。
【普通人的一生太短了。】池越俯身，將唇貼在秦曄微涼的額頭上，【我想陪他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