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開草亭後,秦雲川走到廚房門口,握著妻子的手問道:“青霜,我不是在做夢吧?咱們兒子真的拜入軒照真人門下了?”
柳青霜把手裡的靈蔬放到一邊,低聲道:“我都念了幾遍清心訣了,沒中幻術。”
秦雲川瞪大眼睛:“這可真是走了大運了……你說那位玄清道友……”
“噓——”柳青霜示意丈夫小聲,“若真是咱們想的那樣,這裡的陣法對他形同虛設,咱們說話注意點兒。”
秦雲川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玄清道友是有禮之人,豈會無故偷聽彆人說話?
這代師收徒……你說曄兒是哪裡入了他的眼?不會有什麼圖謀吧?”
柳青霜搖搖頭:“你隻看曄兒那沒心沒肺的傻樣便知道,他師兄隻怕比咱們還慣著他呢。”
與此同時,秦曄正帶著池越參觀父母的靈田。
池越蹲下身,輕輕撫過一株通體碧藍的靈草,讚歎道:“"寒心草"能培育到三葉境界,令堂的靈植術當真了得。”
秦曄驕傲地說:“我娘說這是她從一本古籍上學來的特殊培育法,許多大門大派的靈植園都沒有呢!”
他眼珠一轉,興衝衝道:“師兄你有興趣嗎?我去把書拿來給你看!”
池越站起身,敲了一下他的頭:“就算是自己家的東西,也不能不問自取。”
他的目光投向遠處的一座小亭子:“那是……”
“哦,那是我爹煉器的地方。”秦曄解釋道,“他總說煉器時要聽山水之聲才能有靈感,所以特意建在了溪邊。”
池越瞥他一眼:“令尊令堂...感情很好吧?”
“那當然!”秦曄笑道,“從我記事起,就沒見他們紅過臉。
爹性子急,娘就溫柔;娘有時候鑽牛角尖,爹總能三言兩語把她逗笑。
旁人都說,修真界道侶能像他們這樣的,萬中無一。”
池越輕輕點頭,慶幸他生在這樣一個幸福完滿的家庭,才養成這樣活潑明朗的樣子。
正午的陽光透過竹葉斑駁地灑在地上,山風吹過,帶來靈植的清香。
遠處,柳青霜的聲音傳來:
“曄兒,帶玄清道友回來吃飯了!”
秦曄高聲應了,轉頭對池越笑道:“師兄,我娘的手藝保管讓你大開眼界!她做什麼都好吃!”
池越微笑頷首,隨著他往回走,眼中竟也閃過一絲期待。
柳青霜端出一桌佳肴,還做了長壽麵,秦曄吃得心滿意足,還不忘往池越碗裡夾菜:“師兄嘗嘗,我阿娘的廚藝天下第一!”
池越垂眸看著碗裡鮮嫩的鹿肉,頓了頓,終是執筷嘗了一口。
“如何?”秦曄眼睛亮晶晶的。
池越微笑道:“很好。”
秦曄哈哈大笑:“師兄說"很好",那就是特彆好!”
秦雲川給池越斟了杯自釀的靈酒,笑道:“玄清道友平日多擔待,這小子打小就皮。”
池越接過酒杯,指尖在杯沿輕撫:“他很好。”
秦曄抬眼偷看對麵之人,他自家人知自家事,雖然修煉十分勤勉,但平日裡調皮搗蛋撒潑耍賴的事是一樣沒少乾。
想不到師兄竟然真心實意地說他很好。
他與池越相處了半年,對他已經頗為了解,方才他的語氣、神色俱都誠懇真摯,沒有半點勉強。
原來我在師兄眼裡這麼好啊。
短短三字,卻讓秦曄心頭一熱,麵上竟然染上幾分薄紅,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酒意惹的。
暮色四合,秦曄盤腿坐在院中的老棗樹下,嘴裡塞滿阿娘剛炸的芝麻糖,含混不清地說道:“師兄,這裡很漂亮吧?”
池越正端坐在石凳上,手中茶盞霧氣氤氳。
聞言,他抬眸看了眼山中的景色,靈山秀水雖美,可住在這裡的人,才是風景在他們心裡變得如此美麗的原因。
遠處傳來柳青霜撫琴的聲音,曲調暢達縈回,聽之有山幽澗深,枕流漱石之想,音清意靜,娓娓成韻。
秦父豪放曠達的唱和之聲順著風聲飄散:“想鬆風,吹斷茶煙,著我白雲堆裡,安知不是神仙……”
夜涼如水,廂房燭火搖曳。
秦曄抱著被褥,毫不客氣地推開了池越的房門:“師兄,我今晚睡這兒!”
池越正在打坐調息,聞言睜眼:“回自己房間。”
“我那屋漏風。”秦曄理直氣壯地扯謊,手腳麻利地把被褥鋪在榻邊的地上,“再說了,萬一夜裡有什麼妖邪,我也好保護師兄。”
他現在連找借口都十分敷衍。
池越看著他熟練地打地鋪,沉默片刻,揮袖把被褥移到了床上。
秦曄得逞,笑嘻嘻地盤腿坐下,從懷裡摸出一壇桂花釀:“師兄,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