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漫長的仿佛沒有儘頭,隻有兩人交錯的腳步聲在空曠中回響。
秦曄始終走在他身側半步的位置,既不伸手攙扶,也不催促。
那份冰冷的雪原信息素不再帶有攻擊性,而是如同無聲的屏障,驅散了走廊裡可能存在的其他乾擾,將兩人籠罩在一個微妙的氣場中。
池越皺著眉往前走,左腿每一次點地都因為肌肉和神經的牽拉泛起陣陣酸麻感,伴隨著修複凝膠生效時細微的刺癢。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秦曄的存在,不是通過視線,而是通過那縈繞在鼻尖的冷冽氣息,以及對方刻意放輕卻依舊沉穩的腳步聲。
終於走到池越的艙室門口。
池越靠著門板才穩住身形,短短一段路,他的額頭已經有了細微的汗跡。
“到了。”秦曄停下腳步,聲音依舊平穩。
池越抬起臉看向秦曄,走廊的光線有些昏暗,秦曄的輪廓看不分明。
“喂,”池越喘勻了氣,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試探,開口,“你剛才……是在擔心我吧?”
問出口的瞬間,池越就有些後悔,這不像他的風格。
秦曄聞言,目光終於從虛空收回,落在池越臉上。
那雙深邃的眼睛裡沒有任何被戳破的慌亂,反而像結了冰的湖麵,清晰地倒映出池越此刻有些狼狽卻又強撐著的模樣。
“你是‘幽靈’的突擊手,”秦曄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陳述著一個客觀事實,
“你的狀態,直接影響任務成敗和團隊生存概率。確保隊員處於最佳狀態,是指揮官的職責。”
池越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低笑了一聲,帶著點自嘲,也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職責……行吧。”他伸手,摸索著去按艙門的開關。
就在他指尖即將觸到按鈕時,一隻微涼的手覆上了他的手背,輕輕將他推開。
秦曄上前一步,用自己的權限刷開了艙門。
門滑開的瞬間,艙室內柔和的燈光流淌出來,驅散了走廊的昏暗。
他沒有看池越,隻是側身讓開通道,聲音低沉地補充了一句,輕得幾乎要散在空氣裡:
“……也出於個人意願。”
這麼迂回。
早說不就好了。
池越心情極好地勾了勾嘴角,索性也不再強撐,撐著牆挪了兩步把自己摔進沙發裡。
他抬手指了指房間角落的小型冷藏櫃,“給我拿支營養劑,要橙味的。”
這語氣近乎命令,帶著點試探的意味。
他想看看,秦曄的“職責”和那迂回婉轉的“個人意願”,到底能容忍他到什麼程度。
秦曄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停留了一瞬,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悅。
他依言走到冷藏櫃前,打開,精準地取出池越指定的口味,甚至還順手拿了一瓶純淨水。
他走回來,將兩樣東西遞到池越麵前。
池越沒接,反而得寸進尺:“幫我開一下?”
空氣似乎凝滯了一瞬。
秦曄看著他,池越毫不避諱地回視,眼神裡帶著挑釁,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秦曄擰開營養劑的蓋子,直接插上吸管遞到了池越嘴邊。
這個動作超出了池越的預料。
他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含住吸管,吸了幾口。
冰涼的、帶著人工甜味的液體滑過喉嚨,暫時緩解了乾渴和虛弱。
他能聞到秦曄指尖殘留的、極淡的冷冽氣息,混合著營養劑的味道,形成一種奇異的感受。
喝了幾口,池越偏開頭,舔了舔嘴角,目光灼灼地盯著秦曄:“水。”
秦曄沉默地擰開瓶蓋,同樣將水瓶遞到他唇邊。
池越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水,水流有些急,幾縷順著他的下頜滑落,沒入微敞的領口。
他喝夠了,抬起眼,看著近在咫尺的秦曄。
對方垂著眼睫,看不清神情。
“秦曄,”池越忽然開口,聲音壓低了些,帶著傷後的虛弱,卻更有種磨人的質感,
“你剛才在外麵說……個人意願。什麼意思?”
心臟在胸腔裡不受控製地加快了跳動。
他緊緊盯著秦曄,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
秦曄抬起眼,對上他的視線。
那雙眼睛依舊深邃如寒潭,但池越似乎看到潭底有什麼東西極快地掠過,像投入水底的星光,一閃而逝。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水瓶蓋好,放在旁邊的置物架上。
然後,他伸出手,不是去扶池越,而是用指尖,輕輕揩去了池越下頜殘留的那點水漬。
指尖的皮膚微涼,觸感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近乎燙人的溫度,擦過池越的下頜線。
“就是字麵意思。”
秦曄的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波瀾。
但他收回手時,指尖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
他沒有再看池越,轉身走向門口。
“好好休息,明天檢查你的恢複情況。”
艙門滑開,又迅速關閉。
房間裡隻剩下池越一個人,和他驟然變得急促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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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沙發上,被秦曄指尖碰過的那一小塊皮膚,像被烙印了一樣,殘留著清晰的觸感和那冰冷的雪原氣息。
字麵意思?
什麼他媽的字麵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