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安妮紅裙一揚,整個人閃現到安爾身前做迎擊姿態,和如蛇類般立起前身威懾敵人的玫瑰藤一左一右地護在主人身前。
白貓輕盈躍下高台,身形迎風暴漲,瞳孔凝聚成一條豎線,對著風沙最多的路口呲牙。
倪語霖和季誠見此情形,反應極快地低聲朝所有隊員喊道:“退後!/遠離那那條街!”
高台上的安爾·伊斯雖然沒有動作,但能讓那三個變態玩偶都反應激烈的東西,絕不是他們這群玩家可以沾染的。
要不是怕那個凶悍的紅衣小女孩給他們全分屍了,倪語霖真想帶著人躲到安爾·伊斯身後去,整個聖心小鎮沒有比這更安全的地方了。
[突然起了好大的風啊]
[這是怎麼了?]
[這到處飛的灰塵好影響鏡頭畫麵]
管理局的人牢記之前直播間關不上,讓安爾·伊斯硬控所有低級觀眾的教訓,彈幕在季誠他們連連後退時瞬間被清空。
等級低於b的觀眾全被請出直播間,能留下來的觀眾也迅速將防汙染麵罩戴上。
先彆管有沒有用,反正總比沒準備好。
風沙的肆虐愈演愈烈,吹得人眼都很難睜開,但沒有一個玩家敢在這時候挪開視線。
看玩偶們如臨大敵的模樣,這是有人還是鬼闖進聖心小鎮了?
季誠眯著眼去看安爾·伊斯的神情,不知是風沙太大導致他看不真切,被所有玩偶護在身後的傀儡師眉宇間透著某種擔憂。
伊琺已經感受到來人身上那無比強悍的氣息,它背部厚實的毛發根根立起,喉管裡不住的發出低吼聲。
直到來人的身影出現在道路儘頭,漫天飛舞的沙塵全部懸停在空中,一道聲音率先傳入眾人耳中。
音色空靈如屋簷下冰淩碎地,又能讓人輕易聯想到三月春暖,河水潺潺。慈愛、悲憫中透著比那傳說中的海妖還要蠱惑人心的慵懶魅意。
祂在說:“何必以此陣勢迎接吾呢。”
玩家們的等級並不低,但在祂開口的那一瞬間便感到眩暈,對方隻是簡單說了句話,他們就已經開始頭重腳輕地向地麵倒去。
這已經不能算是精神汙染了。
祂隻需開口發出音節,囈語自會瘋狂衝入生靈的腦海中,叫任何存在智慧的生物知曉,他們即將麵對的,是不可冒犯者,是至高無上的古神。
直播間哪怕有一層屏幕隔著,也無可避免的受到祂的影響。
囈語頌揚著祂的尊名,所有聽聞母神之聲者,都在這一刻喃喃念出那個稱號,萬人齊呼。
“塵埃之母。”
深黃色的鬥篷帽半掛在祂火紅的卷發上,欲落不落。
行走間露出連身長裙上翻湧的墨色,祂的裙擺墜在身後,邊緣的布料像是在不斷生長,又如泡沫般迅速消散。
千人千麵萬般法相,無人可以窺見祂的真容,隻因祂會順應人最原始的、對“母親”的依戀。
每個人都隻能透過祂看見自己心中“母親”最美麗的形象。
季林癡癡呆呆的望著那張形似季寒竹的臉笑吟吟靠近,她比記憶裡還要年輕張揚,火紅的發絲搭在頰邊,隨風輕擺。
他看見“季寒竹”像從前那樣笑著伸出雙臂,問他:“小林子,想要媽媽抱抱嗎?”
於是季林也伸出手,本能地朝母親走去。
“他們的命,已經由我買下了,你不該在這裡找信徒。”
安爾·伊斯沉下去的聲音就像驚雷,炸醒了一眾朝母神靠近的玩家。
季林剛回神就被猛的拽回隊伍裡,低頭一看,自己不知何時走到街道上,距離塵埃之母、那個紅頭發神似季寒竹的女人隻剩二三十米。
祂甚至沒有回頭看他們,隻是單純路過而已。
若不是安爾·伊斯阻止,他們恐怕已經團滅了。
和他相同處境甚至比他走的更近的玩家也一一被人拉了回來。
頭一次,安爾·伊斯的臉色如此陰沉。
他揮手掃開停滯在眼前的沙塵,偏頭看了玩家們一眼又很快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來人身上,像是嫌棄他們礙事,又不得不因為某種更大的威脅放棄處理這群人。
直播間蹲守的高級乾部不怕死地瘋狂記錄兩人對話,這可是古神啊!古神!
這是真神啊!祂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祂看起來還和傀儡師認識,有概率也是黎明議會的,先彆管會不會死了,這是能載入史冊的對話!
“吾目前沒有收這群孩子做信徒的想法,因此在進入小鎮前便將全部實力壓製的十不存一。”
“若不然,就連你,連帶著你的玩偶們,現在也會想投入吾的懷抱了呢。”
待女人一步步靠近,伊琺的身子越發貼近地麵,他不再用哈氣或者低吼威懾敵人,反而擺出一副狩獵姿態。
“伊琺!回來。”聽到主人的命令,足有一層樓高的炸毛大貓不悅地掃了掃尾,還是慢慢退了下去。
安妮和玫瑰藤同時被傀儡師收回衣兜中。
伊琺倒退著,金黃澄澈的瞳孔裡照映出祂抬起的手:“吾來此,隻為兩件事。”
安爾瞳孔一縮,他在失言下喊出祂的名字:“赫卡忒!”
記錄這一幕的人驚叫著,他們果然是相識的!
晚了,伊琺的身體在瞬間內崩碎,化作一捧沙塵。
祂手指輕點,沙塵聚攏、收縮,最終凝成一粒塵埃融入土壤般深黃的鬥篷裡。
玩偶們與人類的反應不儘相同,至少安妮躺在主人的口袋裡,害怕眼前這個女人的同時還有點小竊喜,沒了一個爭寵的勁敵,安爾就能把更多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了。
見識過伊琺的能力,尤其是被它揍過一次的季誠尤為驚恐,他不著痕跡地帶著所有人緩緩退後,並祈禱這兩個他們誰都惹不起的大佛千萬彆注意到他們。
也千萬彆打起來,雖然不知道安爾·伊斯能在塵埃之母手底下撐過幾個呼吸,但他們這群玩家肯定會被波及到,然後毫無疑問的成為炮灰。
祂紅發飄揚,麵上帶著無比真摯的慈愛神情,柔聲道:“不必憂傷,它會去往吾所造就的新世界。”
“無緣無故進入我的領地,現在還當著我的麵擊殺我的玩偶……”安爾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身份退縮,他現在出奇的憤怒,以至於上前一步質問對方:“塵埃之母,你是想代表新派與舊派開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