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塵文’裡的‘歸鄉禱’,隻是拓片缺了最後一筆。”
“完整的應該是‘沙引吾路,塵歸母懷’,意思是願沙塵指引我的道路,讓靈魂回歸母親的懷抱。”
學者猛地睜大眼睛,抓著羊皮紙的手都在抖:“對!對!黑市的人說這拓片是從朝聖者的遺物上揭下來的,果然缺了一塊!”
他激動的再次拿出一塊羊皮紙,還想再問。
爻清還沒回答,就被巴倫拽著鐵鏈提了起來:“彆跟他廢話!小子,你隻需要記住——到了瀚海深處,用你的舌頭給我跟希羅瑞亞人打交道,找到神殿裡能換黃金的聖塵!要是出了岔子,我就把你丟進沙蟲窩,讓你親眼看看自己怎麼被啃成骨頭!”
鏈環勒得喉嚨發緊,爻清在咳嗽中被關進狹小的雜物間。
這裡彌漫著海鹽與黴味,黑暗裡堆著斷繩的漁網和生鏽的錨鏈。
爻清蜷在角落,先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鏈環。
“嘖,看樣子是跑不了了。”
隻能等著陸再找機會。
至少巴倫不會讓自己餓死,畢竟這艘船上隻有他會一點希羅瑞亞語。
為了傳說竟然敢橫跨大洋,爻清翻了個白眼,在心裡吐槽道:一群瘋子和傻子,害得自己也要跟著渡海。
本來被奴隸主賣來賣去就夠煩了。
爻清打定主意,一下船就找機會跑。
鐵碗磕在木板上的脆響,成為他接下來半個月唯一的計時鐘。
每天清晨,水手會踹開門,把混著沙粒的黑麵包和半壺水丟進來,罵一句“趕緊吃,彆磨蹭”。
日落前再來一次,碗底偶爾會多塊乾硬的鹹魚,那是海上風平浪靜時,廚房剩下的邊角料。
這樣的日子很無趣,所以爻清多半都會靠睡眠打發時間,畢竟他除了睡覺也做不了彆的。
但不知從哪一天起,昏沉的夢境開始頻繁造訪。
起初也隻是模糊的碎片。
他總夢見飄著灰蒙的霧,霧裡有細碎的沙粒繞著他轉,像在引路,卻看不清儘頭。
爻清在半夢半醒間以為是雜物間漏了風,可掌心卻觸到的沙塵的質感。
鐵碗砸在木板上的脆響炸在耳邊,混著水手的罵聲:“趕緊吃!再睡就把你丟去喂魚!”
真煩,連夢都不讓人看完。
爻清心裡莫名焦躁,卻不知道那股焦躁從何而來。
直到船往瀚海深處走,夢也跟著變幻。
有夜他夢見自己站在無垠的沙原上,風裡飄來吟唱聲,不是船板上水手的粗歌,是希羅瑞亞的“歸鄉禱”,柔得能化進沙裡,一字一句繞著他轉:
“沙引吾路,塵歸母懷……”
航行的時間越長,他睡得越沉,夢境也愈發清晰。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艘船距離希羅瑞亞越來越近的原因,爻清的夢裡突然多出了另一個人。
塵埃托著他穿過沙原,在白砂岩砌成的神殿前駐足,他想伸手去碰那門,指尖卻穿過一道覆著薄沙的輪廓。
有一道歎息聲從門後傳來,很好聽的聲音,像像溫潤的流水漫過石縫,輕得能揉進風裡:
“吾會在希羅瑞亞等你……”
話音落時,總有怪異的暖意落在麵頰。
似有人用雙手捧著他的臉,吻從額頭開始,掠過輕顫的眼睫,最後停在緊閉的唇上。
親吻的時間格外長,每當他想掙紮著撇開臉,都會被某些東西鎖在原地。
四肢和腰部被逐漸勒緊,這樣的感覺迫使他張嘴呼吸,這倒方便了祂的深入。
他總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的呼吸落在頸側,帶著微涼的氣息,順著衣領往下鑽,掠過鎖骨時,激起一片細密的顫栗。
情欲像瀚海深處的暗流,藏在灰蒙的沙霧裡,借著夢境的溫床悄悄漫上來。
但夢醒後,爻清總記不清完整的片段,唇齒間卻留有細微的刺痛感。
隨著船行日深,他的胸口卻像堵著團說不清的焦躁,像生了根的藤蔓,纏著心口往喉嚨裡爬,連呼吸都帶著癢意。
“不對勁……”
爻清在清醒時喃喃自語,指尖在發紅的唇瓣上輕點:“我這是被關出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