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拿起牆邊斜倚的油紙傘,茜染振袖隨動作輕揚,下擺的櫻瓣紋在晨光裡晃出殘影。
指尖握住傘柄的瞬間,月見千代手腕微旋,隻聽“錚”的一聲輕響——她從那看似尋常的烏木傘骨中,抽出一柄細長鋒利的劍。
劍身在晨光下泛著冷冽的銀輝,優雅裡透著凜然的殺氣,哪還有半分先前溫婉的模樣。
當金屬大門在兩人麵前緩緩打開,出現在眼前的卻不是那位惡靈。
兩個渾身是傷的隊員跌跌撞撞地摔倒在門邊,身上的作戰服破成了布條。
血順著殘缺的四肢淌下,想要移動,便隻能在地上爬行。
其中一人抬起頭,半邊臉頰被劃開深可見骨的口子,眼球混著血水往外凸,卻死死盯著季林,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像破風箱在抽氣。
“季……季林同誌……”
他的聲音支離破碎,有些語無倫次,血沫順著嘴角往下滴:“快……轉移!玄之女士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快…和她彙合……”
另一人想附和,剛張開嘴,就咳出細碎的臟器組織。
“……夜未燼,他來了…他開始在管理局,殺人……”
那人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瀕臨崩潰的尖叫:“到處都是……到處都是屍體!”
隊員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不小心扯到腿上的傷口,一截白骨從血肉裡刺出來,看得人頭皮發麻。
季林眼中的警惕更甚。
他審視著眼前的兩名隊員,非但沒有上前,還問出一句:
“刻意倒在門邊,是因為碰不了能量屏障嗎?”
先前抬著頭的隊員喉嚨裡“嗬嗬”聲更響,血水順著臉頰往下淌,混著不知是汗還是淚的液體,在殘破的臉上衝出兩道溝壑:
“屏……屏障?”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明顯的茫然,“我、我們不知道……玄之女士……”
“夜未燼。”
月見千代的聲音裡透著少見的冷意,她抬劍指向麵前的兩名隊員,直接打斷了對麵的表演:“許久不見,你的演技與惡趣味見漲啊。”
她的話音剛落,隊員瞳孔裡的慌亂與痛苦便瞬間褪去,隻剩下一片死寂的空洞。
他們趴在地上,不再動彈。隻揚起頭,靜靜盯著屏障內蓄勢待發的兩人。
下一秒,他們的嘴角開始以一種違背生理的弧度向上牽起,像是皮肉被無形的線強行拉扯。
皮膚在顴骨處繃得發亮,原本撕裂的傷口被這力道扯得更開。
深可見骨的創口裡,血絲與碎肉黏著牙床,混著乾涸的血沫露出來,似某種醜陋的獸齒。
“嗬……”
低沉又怪異的笑聲,從其中一人的喉嚨裡滾出來,帶著濃濃的惡意。
那聲怪異的笑還沒徹底消散,兩名隊員的麵部突然騰起一縷黑焰,剛冒出來就順著他們的肢體瘋狂蔓延,瞬間裹住整具身軀。
沒有灼熱的溫度,隻有刺骨的寒意順著空氣往骨頭縫裡鑽。
“滋啦——”
黑色火焰以人為燃料,在吞沒兩名隊員後猛的向上拔高,火舌翻卷間,夜未燼已從火光最濃處緩緩踏出。
近一米九的身形在晨光與黑焰的交織裡更顯高大,殘破的黑衣綴著碎邊,露出的冷白肌膚上,黑色咒紋如活物般蜿蜒。
指骨分明的指尖拂過肩上殘留的火星,動作慢得近乎慵懶。
對麵如臨大敵的兩人,夜未燼還有心情整理自己的形象,比如撥開額前淩亂的灰白碎發。
然後,他才好整以暇地抬起頭,一字一頓地念出那個名字,暗紅的眼睛裡滿是玩味的惡欲。
“季,林。”
伴隨著他的話,黑色焰火憑空竄起,沒有預兆地在半空盤旋、凝聚。
焰舌舔舐著虛空,足有兩米長的白骨鐮刀緩緩顯形,那光看著就壓迫感極強的武器被夜未燼單手握住,直指麵前兩人。
“我會親手把你剖開看看。”
“這副皮囊底下,到底藏著什麼貓膩,能讓議長把旁人求而不得的偏愛,投注在一個螻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