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他補充道:“既已無事,我便先告辭了。”
話音剛落,他的身形瞬間虛化,如霧氣般消散在原地,隻餘下控製台前的眾人,仍陷在一團未散的亂麻裡。
望著墨君消失前站立的那塊地麵,黛箏指尖無意識摩挲控製台邊緣的冷硬金屬,長長地歎了口氣。
先前月見千代提醒過夜未燼的凶險,那些主動請纓去二號訓練場警戒的隊員,幾乎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奔赴崗位。
可當“死亡”真的以“瞬殺”二字輕描淡寫地從墨君口中說出時,她卻難以承受這份沉重。
管理局對死亡本應司空見慣,畢竟在詭異世界的威脅下,生命早就像風中殘燭般脆弱不堪。
可墨君說那兩個字裡,藏著一種近乎殘忍的輕慢。
“瞬殺。”
他們死的悄無聲息,死的好像毫無意義,鮮活的人對夜未燼來說,和腳下的螞蟻沒什麼不同。
還有重傷月見千代……
黛箏強行壓下悲觀繁雜的思緒,開始思考夜未燼這一舉動的背後含義。
夜未燼刻意製造外城的混亂,隻為牽製玄之,而後專門潛入管理局襲擊季林,甚至對同為議會成員的月見千代下手……
此舉顯然癲狂至極,但若是為在場眾人加上身份限定,這次危機便瞬間耐人尋味起來。
一個新派的議員,同時對兩位舊派議員造成傷害,並且試圖擊殺“由舊派選擇”出的救世者季林。
小李從陳修家帶回的情報,至今還放在黛箏桌麵上最顯眼的位置。
議長久不現身,三派黨爭不斷……
這次襲擊行為,不管是不是夜未燼的本意,也確確實實撕開了舊派與新派之間,早已存在的裂痕。
黎明議會禁止派係戰爭。
也禁止在利益不受侵犯的條件下,個體成員間相互攻擊。
可夜未燼敢如此明目張膽地重傷月見千代,是背後有更深的依仗?
還是他們篤定議長不會真的嚴懲?
墨君那句“以議長吩咐,令其退回詭異世界”再次在耳邊響起。
黛箏眉頭擰得更緊了。
議長隻讓墨君命令夜未燼退回詭異世界,而非吩咐“製服”或“懲處”,這態度本身就耐人尋味。
明擺著觸犯規則卻不罰,是時機未到還是,議長本就有意放任派係衝突……
可這對黎明議會有什麼好處?
一連串的疑問壓得黛箏幾乎喘不過氣。
即將到來的大賽、負責詭異方麵的招新,此番種種又何嘗不是,在把人類推向派係黨爭的風口浪尖處。
黎明議會簡直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
舊派、新派、中立派在其中博弈,人類,也不過是漩渦邊緣,隨時可能被卷入其中的塵埃。
他們以整個世界為棋盤,視現實存亡為無物,將詭異興衰當作隨意擺弄的棋子。
如此俯瞰眾生的強大。
這般無視個體的傲慢。
這個龐然大物最真實的麵目,似乎正一步步浮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