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娜的瞳孔驟然收縮,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連滲出血珠都渾然不覺。
而那管家似乎也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應,戴著哭臉麵具的頭顱微微一歪。
麵具邊緣的暗紅色碎屑又掉了幾顆,砸在地板上的“嗒嗒”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
管家上前一步,給吉娜帶來更大的壓迫感,嗓音沙啞而怪異,磨得人耳膜生疼:“賓客應遵循指引,不該詢問多餘的事……”
“多餘嗎?”
米洛德輕輕歪頭,淺金色卷發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他似乎很愛笑,碧綠的眼睛裡時常蕩漾著春水和星光。
相比管家那副破鑼嗓子,米洛德的聲音像被音樂女神親自賜福過,像浸了溫茶的棉線,輕輕繞過人耳,軟而不膩。
他再次啟唇,話語間漫開若隱若現的旋律,像是深海裡人魚藏在浪潮中的吟唱,亦或者是古老教堂裡飄出的管風琴聲。
吉娜明顯察覺到周圍的空氣變了。
原本濃稠的腐朽氣息似乎淡了些,而米洛德的聲音像是有魔力,每一個字融進心裡,讓人不自覺地想要聽從。
他在對管家說:“是誰讓你來的?你對公爵的死因有了解嗎?”
管家原本微微抬起的頭顱猛地頓住,僵硬的脖頸發出“哢嗒”一聲脆響,像是生鏽的齒輪突然卡殼。
它戴著哭臉麵具的臉轉向米洛德,麵具上那道黑色淚痕仿佛活了過來,竟在微微顫抖,邊緣的暗紅色碎屑停在半空,半天沒敢往下掉。
如此令人震驚的能力。
僅憑一句話,就讓疑似B級的詭異停在原地,而從歌唱家先生的話語來看,他甚至還想從詭異嘴裡挖出線索。
吉娜將眼淚憋回去,死死盯著管家的手。
那隻枯瘦如柴、指甲泛著黑紫的手,正以肉眼可見的幅度發抖。
連垂在身側的黑色袖擺都跟著晃,像是在抗拒什麼,卻又被某種力量穩穩按住。
在米洛德的話語之下,吉娜胸口那股被精神汙染壓到喘不過氣的窒息感也在漸漸消退。
腦海中像無數根細針攪動的刺痛瞬間消弭,預警消失了,這意味著眼前的管家不再危險。
——在米洛德發動能力後。
她看見管家的身體開始不自主地前傾,朝著米洛德的方向微微彎腰,那是一種近乎臣服的姿態。
管家回話,每個字都透著遲鈍:
“是…是那個臉上帶刀疤的護衛……”
刀疤護衛……吉娜腦中靈光一現,那不就是狂蟒嗎?!這人還賊心不死呢!
話音未落,管家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了一下,麵具上的黑色淚痕抖得更凶。
“公爵……”他接著說,聲音比剛才更機械,像是在複述刻進靈魂裡的記憶:“公爵死於夫人遞去的一杯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