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的霧氣還未完全散去,空氣中殘留著彩紙的甜膩與禮花爆裂所殘餘的焦糊氣息。
“立刻聯係總部。”
武淮安深吸一口氣,霧氣的濕冷順著鼻腔鑽入肺腑。
他強壓下心頭的躁動,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第一,彙報空間節點的分布情況,請求技術部門實時監測。”
“第二,通知所有城市的管理局,啟動最高級彆的防禦預案,重點排查學校、醫院這些人員密集的地方。”
“第三……讓海城管理局去問考察員,詭異議員降臨現實是否會壓製汙染源……”
混亂往往是災禍的前奏。
天幕上的影像尚未完全褪去,那股無形的壓迫感已在城市的每個角落蔓延。
多年來真正降臨現實的詭異,算上前段時間奇襲海城的夜未燼也才三個,且全部都是A級。
而現在他們要麵對的詭異。
——數量未知,等級未知。
這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
在人類沒有進入議會前,他們隻能看著那些高級會員將世界作為遊樂園,甚至連提前預防、部署應對方案都不行。
並非所有人都對影像投以恐懼、或者無力的目光。
在城市的另一個角落,青石板路縫隙裡積著發黑的汙水。
牆根爬滿潮濕的青苔,陰影在巷弄間層層疊疊。
暗處有細碎的響動傳來,人影在斑駁的牆後快速閃過,衣角擦過牆角的蛛網,無聲無息。
若有人敢掀開暗巷裡那口鏽跡斑斑的井蓋,順著濕滑黏膩的梯階往下走。
在彌漫著餿水與黴味的下水道裡七拐八繞百來米,便能看見儘頭的開闊處,十來個橘紅色的光點在黑暗中微微搖曳。
那是十餘支界燭所散發出的光芒,在界燭燃燒期間,他們的行蹤不會被管理局探查到。
燭火在潮濕的空氣裡明明滅滅,映著一張張或年輕或蒼老的臉。
他們大多身著深灰色鬥篷,兜帽壓得極低,隻露出下半張臉,嘴唇緊抿。
帽簷下的眼神裡翻湧著憤怒,還有近乎癲狂的狂熱。
人群稀疏地站著,彼此間保持著半臂距離,卻又能從呼吸的節奏、眼神的交彙中,感受到一種緊密相連的羈絆。
“新人,拿好你的界燭。”
一道低沉蒼老的聲音在幽暗的空間裡響起,瞬間讓所有交頭接耳的細碎聲響戛然而止。
眾人的視線從麵前的監控屏幕上移開,齊刷刷投向聲音的來源。
“為了躲過大夏的邊境篩查,我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不要因為憤怒失去理智。”
被老者目光掃過的年輕人猛地掀開兜帽,露出一張尚帶著青澀的臉,他指向監控屏幕,手指因憤怒而劇烈顫抖:
“可是……祂怎麼能!怎麼可以隨意評價我們的母神!”
新人死死捏著界燭,在火光劇烈的跳動下,人們清楚的見到他額角青筋凸起。
“這是在褻瀆我們的神啊!導師!”
身邊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權當安慰。
老者顯然是這幫人裡的領頭,他幽幽歎了口氣道:“我理解你對母神的虔敬,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