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位幻靨諧神……從天幕顯露的力量來看,似乎並不遜於我們的信仰。”
“祂與母神的關係尚未可知,是敵是友仍需觀望,此刻因衝動做出反應,隻會打草驚蛇。”
剛剛入教的新人大多都對塵埃之母抱以莫大的憧憬,這不是他們的問題。
對任何冒犯母神的話語感到憤慨是正常現象,也帶有一定的盲目性。
這種時候,教會領導者具有引導的責任。
老者聲音沙啞,語調卻帶著能調動人心的狂熱:“我們生來就是為了回歸。”
“就像種子生根發芽,開花結果,終有一日零落成泥;河流奔湧向前,穿山越嶺,終究也要彙入大海。”
種子歸於大地,人類返回母神的懷抱。
多麼美好的自然規律。
“距離母神上次神降過去許久,那些先一步麵見祂的兄弟姐妹已脫離世間萬般困苦,前往無憂無慮、無病無痛的新世界……”
“那是唯有信仰純粹者才能抵達的極樂淨土。”
燭火搖曳,映在每個人的臉上,人群愈發沉寂,連呼吸聲都變得整齊劃一。
唯有那股狂熱的氣息,像濃稠的墨汁滴入清水,慢慢擴散、沉澱,愈發黏稠,在此刻幾乎凝結成實質。
這就是他們跨越邊境、潛伏在大夏的原因。
他們是被母神選中的朝聖者,是神聖的引渡人,將那些迷途的眾生帶回母神的懷抱,是他們與生俱來的責任。
引渡迷茫者,為母神獻上最純粹的信仰;再找到那個吞下神血的小子,用他作為最珍貴的祭品,祈禱母神再次降臨——隻要做到這些……
那位老者緩緩摘下頭頂的深灰色鬥篷。
火燭的光暈在他滿是褶皺的臉上流轉,映出眼底近乎癡迷的光芒,像兩簇跳動的鬼火。
“隻要如此,唯有如此。”
“我們才有資格做祂的信徒,才配享有祂的慈愛與寬和,能踏入那烏托邦一般的新世界啊。”
他用沙啞的聲音道出所有信徒心底最深的渴望,並伸出手,將早已準備好的【侵蝕之種】分發給眾人。
十餘枚形似蠕蟲的黑色種子,表麵泛著一層油膩的光澤,這些東西被老者輕輕放在其他人的手心。
信徒們接過侵蝕之種的瞬間,眼中的狂熱更甚。
他們沒有絲毫猶豫,甚至帶著幾分急切,紛紛將那滑膩的種子吞服下肚。
“待那吞下神血的小子進入大夏賽場,我們再想動手就難了。”
目光掃過周圍一圈人,老者也捏著種子毫不猶豫地將其吞下,他做出最後的總結:“按照計劃,開幕式是最後期限,在此之前抓住他。”
“去吧。”他揮了揮手,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煽動人心的力量:“讓這汙濁的現實世界,化作獻給母神的盛大祭壇。”
“讓所有迷茫者在塵埃中往生,歸於母神的懷抱,母神的榮光,將灑滿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最初出言的年輕信徒深深吐出口氣,胸腔裡的憤怒早在老者的勸導下轉化為焚儘一切的狂熱。
是啊,他們的目的從來不是與其他神明對弈,而是向母神展示信仰與虔誠。
新人高舉手中的界燭,橘紅色的火焰在他眼中跳躍:“為了母神!”
“為了母神!”其他人紛紛響應,聲音此起彼伏,在狹窄的下水道裡蕩出嗡嗡的回響。
在宣誓過後,信徒們握緊界燭,轉身朝著各個方向的隱秘出口奔去。
燭火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道扭曲的軌跡,像一條條猩紅的蛇,更像極了他們那早已隕落的、無可救藥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