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藝璿是全糧液酒廠的會計,周小花帶著陳俊生來到財務室,轉頭給了他一個眼神,便輕悄悄地走了。
陳俊生會意一笑,抬手敲了敲門。
隨之,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請進。”
陳俊生推門走了進去,正在低頭填寫單據的徐藝璿稍稍抬眉,見到他時,俏臉上略微露出一抹意外之色:“陳俊生?你有事找我?”
“嗯。”陳俊生掃了眼這間辦公室,裡麵有三個工位,但是眼下隻有徐藝璿一個人在,於是走進去,隨手把門關上,這才接著說道:“我想跟你談談批條的事兒。”
“哦。”徐藝璿輕輕哦了一聲,便拿起熱水瓶給陳俊生泡了杯茶,招呼道:“坐吧。”
陳俊生這還是頭一回進入全糧液酒廠的財務室,抬眼打量了幾下,環境挺簡陋的,沒什麼看點,不如多看幾眼徐會計。
徐藝璿是個耐看型的女孩,乍一眼瞧見她,也就五官端正,皮膚白皙而已,並不會覺得特彆驚豔,但是接觸多了,就會有種越看越漂亮的感覺。
念初中那會兒,羅援朝那個憨批就總愛盯著她看,下課看、上課也看,直到某天傍晚,徐藝璿咣咣兩記羞羞的鐵拳,把老羅打成熊貓眼……
時至今日,陳俊生一想起當年羅援朝那個“熊樣”就想笑。
徐藝璿瞅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上次提到的那件事,通常是生產大隊的隊長親自過來找廠裡的領導們談的。”
“你們毛家灣大隊的生產隊長,之前已經來過幾次了。”徐藝璿說道。
陳俊生聽她這意思,應該不是不想幫忙弄批條。
而是在暗示:你來晚了,廠裡的酒糟已經被各個生產隊的人分完了。
“據我所知,附近這些生產大隊派人從酒廠把酒糟拉走,是不用付錢的,對吧?”
陳俊生笑著詢問。
“嗯,是的。”徐藝璿點點頭。
陳俊生也微微頷首,有一說一,現如今的國營廠是很有社會責任感的。
全良液酒廠作為國營酒廠,釀酒所用的糧食主要來源於國家計劃分配。
國家的糧食從哪來?主要靠農民交公糧。
所以,全糧液酒廠釀完酒後產出的酒糟讓周邊的生產大隊派人過來免費拉走,也算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好事。
不過陳俊生是來談生意的,生意人講究的是利益。
“你是酒廠的會計,可以試著算筆經濟賬,假設酒廠車間每天平均產出酒糟1000斤,有人願意以每斤5厘的單價全部收購。”
“那麼,單酒糟這一項,酒廠一天能增加多少收入,一年365天,又是多少錢?”陳俊生循循善誘地問。
這麼簡單的經濟賬,但凡小學乘法過關的都能輕鬆應對,當然難不倒做過初中學習委員的徐會計:“一天5塊錢,一年是1825。”
說實話,每天5塊錢的增收項,對於偌大的全糧液酒廠而言,蚊子腿都算不上,但1825一年的話,卻又是相當可觀的一筆收入。
畢竟徐藝璿每月工資也才42塊6毛。
另外她也清楚,近幾年國家的工作重心已經在加速朝著經濟建設方向轉移,各大國營廠也相應的開始猛抓經濟指標。
這種情況下,對於一部分思維超前,敢為人先的“機會主義者”來說,隻要能洞察“風向”,大概率就能成為“先富”起來的那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