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陳俊生騎車出現在全糧液酒廠門口時,身後跟著一名公安特派員,還有一隊持槍民兵。
鄭家堡生產隊、洋口生產隊和趙莊生產隊的二十幾名社員,原本已經操著家夥等候多時了。
結果一看陳俊生這狗日的不講武德,說好的私鬥,居然帶公安和民兵過來,那還鬥個屁啊。
回去叫人!
陳俊生看到他們想走,當即大喊一聲:“大家來都來了,不妨多待兩分鐘,聽我說幾句!”
“有什麼好說的?”
這時,一個三角眼、癩痢頭的青壯譏笑道:“狗娘養的東西,老子告訴你,除非你主動把酒糟批條讓出來,再給我們三個大隊各自賠償1000塊錢經濟損失,否則這事兒沒完!”
“對,沒錯,讓出酒糟,賠償損失!”
癩痢頭一番話迅速得到眾人響應。
陳俊生騎車徑直來到瘌痢頭跟前,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看什麼看?”
瘌痢頭看起來也是個狠角色:“有種就下車跟老子單挑。”
叭!
話音剛落,隻見陳俊生雙手抓緊車把手,奮力往上一提!
整個自行車前輪就像進入攻擊姿態的過山峰似的直立起來,猛地往前一傾就把瘌痢頭乾翻在地,碩大的車輪瞬即就從他的臉上碾過。
“他媽的,給臉不要臉。”
陳俊生往瘌痢頭的腦瓜上吐了口濃痰,隨即在他痛得嗷嗷叫之際,轉頭朝在場的其他社員們咧嘴一笑:
“大家彆緊張,其實我今天過來,絕對沒有把事情鬨大的意思,恰恰相反,我是來認慫的。”
陳俊生麵帶笑容、放低姿態的樣子,真叫一個人畜無害。
“認慫?”
你小子先是帶了公安特派員和民兵,然後一言不合就把我們的人乾翻在地,你這叫認慫?
不過,也正因為陳俊生這句“我是來認慫的”,在場的二十多個社員們才沒有群情激奮的抄家夥發動反擊。
這時候,公安特派員和隨行的民兵全都跑了過來,先把陳俊生拉開。
“沒錯,我就是來認慫的。”
陳俊生把自行車挪遠幾步,隨後大聲說道:“俗話說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結,大家都是同鄉,實在沒必要為了一點破酒糟,鬨得雞飛狗跳!
倘若鬨出人命,免不了有人要被拉去吃槍子兒,得不償失!”陳俊生強調道。
“那你倒是說說,酒糟這事怎麼解決?”
鄭家堡生產大隊的副隊長鄭華站了出來,厲聲質問陳俊生。
“這事不難解決,我總共就三句話,煩請大家耐心聽一聽。”
陳俊生接著就說:“第一,酒糟批條我是不可能讓出來的,有本事你們也找徐書記批去!”
“第二,賠償經濟損失也是不可能的,老子不是舊社會的地主。”
陳俊生這前兩句話,說得就跟茅坑裡的大石頭似的,又臭又硬,險些沒把在場的眾人給氣死。
不過,他馬上就真“認慫”了:“第三,從今天開始,廠裡的酒糟可以優先供給你們,而且我保證,還是跟以前一樣免費供應!”
這還差不多。
然而,陳俊生這第三句話明顯還沒講完:“但有一條,年底生產隊殺豬分肉的時候,你們之前答應好的給李主任多少肉,就得給我多少。”
這話剛說完,捂著臉站起來的瘌痢頭頓時大叫:“人家李主任是國營酒廠裡的領導,我們給他分肉分得心甘情願。
你算個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管我們生產隊要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