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啊,到了這就當自己家一樣,彆拘束。”
趙玉霞同誌原本還擔心陳俊生在陌生環境會待不習慣,事實證明她多慮了。
陳俊生這次來張家口,不僅帶了一箱茅台,一箱全糧液,還帶了副象棋。
進門後不久便擺開陣勢,跟老丈人廝殺起來。
孫海華在一旁當狗頭軍師:“小陳,你這走得不對,咱爸當頭炮,你應該屏風馬,走車乾啥?”
陳俊生笑嘻嘻的不說話,轉頭瞧幾眼同樣蹲在一旁觀棋的芸姨。
曉芸同誌本來也不說話,可當陳俊生看向她時,她就小聲說一句:“先走車,再拱卒,先送人情再反打。”
孫哥忽然就無趣地閉上了嘴。
“好嘞。”
陳俊生很聽勸地“拱卒”,他這狗東西,玩的就是“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的路數。
齊軍長笑嗬嗬的說:“你們三個臭棋簍子,還想贏我?”
他棋力相當了得,照理說全力以赴的情況下,應該能輕鬆取勝。
可陳俊生的頭腦靈活度和頑強程度,超出他預料。
可每一局下來,雙方都要拚到最後。
最終,齊青山險中取勝。
陳俊生下得滿頭大汗,每次都棋差一著,輸得坦坦蕩蕩,然後嬉皮笑臉地重開一局。
齊青山笑眯眯的瞅著他,這孩子既能聽取身邊人的意見,又能坦然接受敗局,虛懷若穀,心智超群,隻是棋力稍遜,欠點火候。
這時,趙玉霞笑著喊了一聲:“吃飯咯~”
“來了,來了。”
陳俊生第一個響應號召,轉頭跟在丈母娘身後忙裡忙外,還順嘴說一句:“媽,做飯辛苦了,先坐著,拿碗筷、盛飯、倒酒這些事讓我來就行。”
話音剛落,齊青山就抬手招呼他:“你忙個什麼勁,來,先陪我喝兩杯。”
“說實話,酒量咋樣?”
青山同誌親自給陳俊生倒酒,怕他小年輕不勝酒力,倒上小半杯意思意思。
陳俊生自己把酒倒滿,先敬老丈人:“不瞞您說,我喝酒憑心情,心情不好,一杯就倒,今天特彆高興,腦子裡沒彆的想法,隻想陪您喝到儘興。”
他這話說得很有意思,沒有“青島不倒我不倒,雪花不飄我不飄”那樣吹噓浮誇,也不用“半斤、八兩”這樣的標準來衡量,主打一個高興和奉陪到底。
齊青山就喜歡這種真性情。
“爸,您最近身體不太好,夜裡我經常聽到您咳嗽,還是要少喝點酒。”
孫海華很孝順地勸了句。
“咳嗽算什麼?”
齊青山呷一口白酒,麵帶回憶道:“當年在朝鮮戰場上,彈片擦著腦殼劃了個大口子,血流不止,老子直接開了瓶繳獲的洋酒,半瓶洗頭,半瓶喝進肚子,那家夥,比什麼消炎藥麻藥都管用。”
“好漢不提當年勇,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拿出來在孩子們麵前吹呢?”趙玉霞笑著說了句。
“我那會兒正好跟俊生一般年紀。”
齊青山抬手搭在陳俊生的肩上,情緒有些複雜:“那麼多年過去了,有時候一閉眼,那漫山遍野震耳欲聾的炮聲和美國佬低空轟鳴的飛機,好像就在耳邊。”
“當年要是有現在的裝備就好了。”齊青山感慨道。
“爸,以後咱們的炮,會比美國佬打得更遠、更精準,咱們的飛機,也會比美國佬更先進。”陳俊生說道。
齊青山愣了一下,然後會心一笑,不愧是新時代的年輕人,真有誌氣:“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