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相信不是你做的了。”
目送著傳信的講師離開,諾恩將目光投在裡昂的臉上,此前他或許還會懷疑卡爾卡的失蹤是裡昂的後手。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真是裡昂囚禁了卡爾卡,那他才真是無可救藥的蠢貨。
“這是我們誰也無法料想到的情況,卡爾卡女士竟然會在校園裡失蹤。”裡昂滿是遺憾的說道。
“看來你這個校長當的也不夠用心。”諾恩說道:“出了這麼大的紕漏,在那隻厭火教的腐鳥出現時,你就應該警惕起來了。”
“諾恩教授,我們檢查過學校的秘儀結界,它是完好的,厭火教的聖鳥如果不是直接從學校裡冒出來,那便隻有可能是人將它帶進來的。”
“你認為這件事和卡爾卡的失蹤有聯係嗎?”諾恩問道。
“我不知道,或許有,或許沒有。”裡昂搖了搖頭道。
“至少卡爾卡說的不錯,和你說話的確有些費勁。”諾恩說道。
裡昂手持紳士仗杵在窗邊,他沉默地望著窗外的夜色,陷入了沉思。
他過了好半響,才對諾恩問道:
“你在前幾天縱火案的現場解譯出來的褻瀆文字是什麼?”
“世界,不可自火焰中誕生,與我在‘古代菌群落的舊言’上解譯出來的內容一致,你認為兩者之間有關係?”諾恩平靜地回答道。
這位老校長還沒有因為年紀太大而昏了頭,顯然他是察覺到了什麼聯係,正在向自己確認。
“也許吧,但有關厭火教的記錄最早源於上個世紀,而‘古代菌群落的舊言’則發現在本世紀初,時間上有些許衝突,可內容上卻存在關聯。”裡昂沉吟道。
諾恩卻是在這時說道:
“沒人規定神必須誕生在宗教之前,事實也可能是反過來的,先有宗教,之後才出現了與之宗教相對應的神。”
裡昂饒有興致的回應道:“靈性逆因學派的觀點,腐潰的汙染會從一個時間的節點向兩端蔓延,沒想到諾恩教授涉獵甚廣。”
“我說這句話不是來讓你恭維我的。”諾恩冷淡地說道。
“我明白,如果厭火教和‘古代菌群落的舊言’本質上是一體的存在,那麼時間上的先後關係對於他們而言就並不重要了,這的確是一個可行的解釋。”
諾恩則是在這時提議道:“我認為你應該去看看當年第二次科考隊在丹弗雨林的記錄檔案,上麵興許會描述原始部落的死狀,如果能與目前市區內縱火案中的獻祭儀式對應上,那麼基本可以肯定,這本‘古代菌群落的舊言’就是厭火教的聖典。”
“非常優秀的推理,你有去做偵探的打算嗎?”
裡昂眼神一亮,這是一個非常可行的證明途徑。
“這麼快就開始給我找下家,你是已經意識到這一次沒辦法再隱瞞下去了嗎?”諾恩反問道。
“若是諾恩教授你推理的不錯,那就隻能證明出現在這裡的厭火教,實際上是衝著你來的。”裡昂正色道。
關於這一點,諾恩心中也很清楚,畢竟是他將古代菌群落的舊言摘錄解譯出去的,既然靈骸重構學派的卡爾卡可以通過解譯後的摘錄找到他這裡,那麼沒理由厭火教的信徒就做不到。
“裡昂,這是你給我惹的麻煩。”
“諾恩教授,在此之前誰也不會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相信我,這隻是一場意外。”
“正如你此前與我談論的信任問題,你無法相信我對你的說辭不是來自一位腐潰神祇對你的欺騙,那麼現在你又該如何向我證明,這不是你為追求真理而對我的一次試探呢?”諾恩麵無表情的看向裡昂道。
“畢竟,身為狂人的你,為了見證那所謂狗屁的真理,便是放棄生命也在所不惜吧。”他對裡昂,沒有分毫的信任可言。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緊張起來,站在諾恩麵前的裡昂挺直了身板,他滿眼警惕的看著諾恩,壓抑的情緒不受控製的在心底蔓延,他或許應該感到恐懼,因為此刻站在他麵前的並非人子,而是一個披著人皮的,似人非人的詭異之物。
“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應該向你證明。”裡昂深思熟慮後說道:“諾恩教授,不知道你對近期前往南極的科考有沒有興趣。”
諾恩麵露疑色,他不太確認裡昂這時提起南極科考是有什麼想法。
“你打算把我從這件事裡摘出去不成,可如果厭火教真是衝著我解譯的摘錄來的,那麼興許異教徒會因為我的存在而襲擊科考隊。”
“他們或許會有所動作,但絕對不敢襲擊科考隊,那隻會將他們的行蹤徹底暴露在黃金教會的眼皮下,無麵者作為教會的劊子手,遠比你想象中要強大。”裡昂對此深有體會。
但隨後裡昂卻是話鋒一轉道:
“但這並非我的目的,我隻是,想要確認一下...”
確認?確認什麼?
諾恩皺了皺眉頭,可惜裡昂並沒有繼續說下去,顯然他有自己的想法,並且此刻也不打算讓諾恩尋著他話語中的蛛絲馬跡而有所猜測。
“既然你有想法,那就試試看吧,我可以參加這次去往南極的科考,但前提是我要知道這次科考的危險程度。”
“這我無法向你保證,開掘紀元前的東西總會伴隨著未知的風險,但是對於這次科考,我們選定了兩位資深教授,加上你一共三位。”
“兩位教授是誰?”
“靈質創載與應用學院的霍斯普奇教授,以及腐潰物種辨析學院的溫格教授,他們都是所在領域的專家,同時也是學會認證的調查員,相信這次的科考不會出現太大的減員。”裡昂如此說道。
他的確有將諾恩從最近發生的事情裡摘出去的想法,但根本目的卻並非保證諾恩的安全,他有其他事情需要論證。
而對於校長的這份說辭,諾恩能有什麼感觸,學會認證的調查員就能保證科考行動不會出現意外嗎?
當然不是,相反這隻能證明這次前往南極的科考任務得到了學校非比尋常的重視,也側麵印證了本次任務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