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五年前,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
如果是十年前,那連這個問題都不會有。
當察覺自己竟在族群與自己之間猶豫,格魯意識到,自己開始老了。
二十年前他敢招呼兄弟們穿著基礎款的魔晶戰甲,與準傳奇的惡賊周旋,那是他至今仍會午夜夢回的成名之戰。
而上個月的全市演習,他為了把自己套進最新款的製式戰甲出席,花大錢找藥劑師,買了三隻速效減肥藥。
一瞬之間,一種憤怒淹沒了格魯的腦海。
他不想就這麼承認自己的衰老。
他想像過去那樣,把活乾得乾淨,漂亮,精彩,以得到上級的青眼,再加上一些小小的禮物,在職業生涯完成最後一躍,從此正式脫離下城區這個泥潭。
但這樣,他就要與那群即將殺來的半精靈和解,至少明麵上暫時的和解,將事情度過解決。
但格魯又不想和解。
如果沒有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蠢貨半精靈,他還可以沉浸在工作中,從一個機會等到下一個機會。
這樣,也許再過上幾年,他才會意識到自己的衰老,他才會感覺到自己的無力,轉而將目光投向同為人族的好小子們。
頭一次的,作為一個公認的老好人,和稀泥大師的格魯·利特,看一個人那麼不順眼。
但他好像……暫時又有些沒法做什麼。
即使認知到自己在衰老,如今的他依舊無法割舍自身的利益,去為族群謀利。
畢竟,他還心有不甘。
還沒到所有心氣都被磨滅,隻能指著年輕時的餘澤混日子的時候。
他瞥了一眼尚未離開的紅龍,似乎回憶起了什麼,招呼對方重新回到辦公室中。
洛倫雖然覺得有些莫名,但還是聽從對方的意思,回到了辦公室內。
他也有點想聽聽,這位所長大人還想說些什麼。
“我年輕時,有個紅龍裔的半龍朋友。”
洛倫將門關上後,格魯緩緩的開口。
他盯著洛倫的眼睛,神情飄忽,似是在回憶些什麼。
“他跟我說,真龍與他們龍裔不同,是擁有天然傳承記憶的存在。”
“他們既是年輕者也是年老者,擁有超脫世俗的智慧。”
“年輕的紅龍啊,如果你真的擁有這般非凡的智慧,能否替我解答一個疑惑。”
聽到前半段的洛倫還有些洋洋自得,沒錯,這就是我們真龍。
但後半段洛倫就有些繃不住了。
你認真的嗎?
我一二十歲的小紅龍,替你這種在下城區混到總所長的人精解惑?
我?
Me?
不是,他們龍裔對我們真龍有濾鏡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你怎麼也這麼想?
好在洛倫很快反應過來,對方根本不是來求助智慧的,也沒指望自己能給他什麼幫助。
他把自己拉進來,不過是因為自己是他目前最好的傾訴對象,他們有共同的敵對對象。
就像洛倫前世今生一直所認為的那樣。
人無法被說服,能說服他們的隻能是自己。
當一件事該怎麼做你早已經想明白,但你卻沒有那麼去做。
那隻能說明,另一個選項,是你更想去做,但與你利益不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