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家那破爛的院門,快要被柳溪村的村民給擠塌了。
黑壓壓的一片,全是人頭。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踮著腳,眼巴巴地望著院裡,那眼神,比看廟會唱大戲還熱切。
方寒剛一走出來,嘈雜的議論聲瞬間就小了下去,幾十雙眼睛“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有好奇,有探究,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火熱和期盼。
“方家小子,你真要蓋青磚大瓦房?”一個性子急的漢子忍不住扯著嗓子喊道,“工錢真有三十文?”
這個問題,是所有人心頭最癢癢的那塊肉。
方寒掃視了一圈,看著一張張被太陽曬得黝黑、寫滿了生活艱辛的臉。
他沒有賣關子,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三十文,是底薪。”
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底薪?這是什麼說法?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方寒又拋出了一個更驚人的炸彈。
“活計不重,就是些力氣活。從今天起,來我家乾活的,管三頓飯。”
人群裡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管飯,這不稀奇,大戶人家找短工也管飯,可那都是些能照見人影的稀粥,再配兩根鹹菜。
方寒看著眾人的反應,嘴角微微上揚,丟出了最後一記重錘。
“頓頓有肉。”
轟!
這四個字,像是一塊巨石砸進了平靜的湖麵,激起了滔天巨浪!
整個場麵,徹底失控了!
“什麼?!頓頓有肉?!”
“我沒聽錯吧?一天三頓,都吃肉?縣太爺都沒這麼吃吧!”
“老天爺啊!這哪是找人乾活,這是找祖宗供著啊!”
人群瘋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紅了,呼吸都變得粗重,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狼群。
三十文的工錢,還管三頓肉飯!
這是什麼概念?
他們一年到頭,能吃上三回肉就算過年了!
現在,有人告訴他們,隻要去乾活,就能天天吃肉,頓頓吃肉!
“我!我!方家兄弟,選我!我力氣大,一個人能乾兩個人的活!”
“選我!我蓋過房子,有經驗!”
“方寒!你看我,我不要工錢,你管我三頓肉飯就行!”
人群徹底沸騰,所有人爭先恐後地往前擠,伸著手,扯著嗓子,生怕自己落後了。那場麵,比搶著投胎還激烈。
楊紅梅的兒子趙田,也被他娘硬拉了過來,看著這瘋狂的場麵,整個人都傻了。
他香滿樓的夥計,一個月工錢加上賞錢,也就一兩銀子,夥食是不錯,可也做不到頓頓有肉。
這方寒……到底是什麼來頭?
方寒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靜。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緩緩掃過,最後,落在了人群後方。
一個想擠又不敢擠,滿臉焦急的年輕人身上。
是牛二。
他旁邊,還站著一個拄著拐杖,瘸了一條腿的中年漢子,正是他的父親,牛滿田。
“牛二,你爹的腿腳不方便,你就不用過來了,在家照顧他吧。”方寒開口道。
牛二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眼裡的光也暗了下去,他旁邊的牛滿田更是滿臉羞愧,渾濁的眼睛裡全是黯然。
“方家小子……我……我這腿不礙事,還能乾活……”牛滿田急切地解釋,生怕耽誤了兒子這天大的好機會。
周圍的人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誰家沒有個拖累呢?
方寒卻話鋒一轉。
“我的意思是,牛二你過來,工錢算你一份。再把你爹也叫上,以後工地上燒水做飯,看管東西的活,就交給他了,工錢,一樣算一份。”
牛二猛地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牛滿田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拄著拐杖的手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