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媚不敢再抬頭看任何人。
隻是機械地往嘴裡扒著飯。
吃完飯,工人們心滿意足地三三兩兩散去。
嘴裡還回味著那神仙般的滋味,一個個臉上都掛著饜足的笑。
柳如媚默默地收拾著碗筷。
白芷柔姐妹倆想上前幫忙,被她婉拒了。
她抱著那個沉甸甸的瓦罐,像抱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
對眾人福了一福,便低著頭,匆匆朝著村西頭自己那個“家”走去。
夜色已經籠罩了整個村子,她家的那間破屋。
像個黑洞洞的怪獸,連一絲光亮都沒有。
柳如媚推開那扇一碰就“吱呀”亂叫的破門。
一股混雜著汗臭和劣質酒酸味的熟悉氣息,撲麵而來,讓她胃裡一陣翻滾。
屋裡,一個男人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聽到開門聲,張二狗不耐煩地翻了個身,罵罵咧咧。“死婆娘,現在才回來,死外麵了?!”
可下一秒,他的咒罵就停住了。
他那雙被酒精泡得渾濁的狗眼,死死地盯住了柳如媚懷裡的瓦罐。
一股濃鬱到讓他渾身汗毛都豎起來的肉香,正從那瓦罐裡拚命地往外鑽。
“什麼東西?!”張二狗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柳如媚麵前,一把就將瓦罐搶了過去。
揭開蓋子,那股更加霸道的香氣,讓他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貪婪而猙獰。
“肉!這麼多肉!”他眼睛都紅了,也顧不上找筷子,直接伸出那雙烏漆嘛黑的臟手,抓起一塊肥肉就塞進了嘴裡。
他狼吞虎咽,吃得滿嘴流油,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呼嚕聲。
那吃相,比餓了三天的野狗還要難看。
柳如媚看著他,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最終卻隻是沉默地站在一旁。
很快,一整罐飯菜,被張二狗風卷殘雲般地吃了個精光。
他甚至把瓦罐舉起來,把裡麵最後一點油汪汪的湯汁都倒進了嘴裡,一滴不剩。
吃完,他滿足地打了個飽嗝,隨手將瓦罐往地上一丟。
抹了抹油膩的嘴,他不但沒有半句感謝,反而斜著眼,一臉陰沉地盯著柳如媚。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毫無征兆地扇在了柳如媚的臉上。
巨大的力道讓她整個人都懵了,耳朵裡嗡嗡作響,身子一歪,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說!”張二狗的麵目猙獰得像個惡鬼,他一腳踩在柳如媚的肩膀上,唾沫星子噴了她一臉,“你個賤人,是不是在方寒家跟哪個野男人勾搭上了?不然人家憑什麼給你這麼多吃的?啊?!”
“我讓你去方家,你竟然去勾搭野男人!!!”
柳如媚被打得嘴角滲出了血絲,她捂著火辣辣的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身體的疼痛,遠不及心裡的那份寒冷。
她辛辛苦苦端回來的飯菜,換來的,就是這樣一句惡毒的質問和一個響亮的耳光。
“我沒有……”她虛弱地辯解,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還敢強嘴!”張二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愈發暴怒,“當老子是傻子嗎?方寒那小子憑什麼對你這麼好?還他媽給你跟男工一樣的工錢!你個不要臉的爛貨,說!你是不是讓他給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