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影蜷縮在陰暗的牆角,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靈魂和骨血。
她雙目無神,空洞地望著地麵上那攤已經開始凝固的暗紅色血跡,口中無意識地喃喃自語,重複著那幾個讓她信仰崩塌的詞語。
“棄子……”
“工具……”
“笑話……”
她徹底陷入了信仰崩塌之後,那無邊無際的迷茫與絕望之中,仿佛一葉在狂風暴雨中被打斷了桅杆的孤舟,隻能隨著黑暗的浪潮,無助地飄向毀滅的深淵。
那支代表著她過去一切的求援響箭,就靜靜地躺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但她最終,還是沒有去觸碰它。
她不敢。
或者說,她已經不需要了。
方寒離開時那絕對自信的眼神,那份血淋淋的口供,以及那段地獄與天堂般對比的“神跡”畫麵,已經讓她心中再無半點懷疑。
她知道,方寒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真的被拋棄了。
被她用生命去效忠的主公,被她視為家一般的組織,徹徹底底地,拋棄了。
萬念俱灰。
原來,她這一生,從頭到尾,都活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一股強烈的自毀傾向,從她心底瘋狂湧起。
既然一切都是假的,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不如就此了斷,一了百了!
她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猛地就要朝著自己的舌根咬下去!
就在這時——
“吱呀……”
密室的門,又一次被輕輕推開了。
一縷溫暖柔和的光,驅散了些許陰暗,也打斷了她的赴死之心。
紫影動作一僵,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望向門口。
走進來的人,是白芷柔。
她依舊是一身素雅的長裙,溫柔的麵容上,沒有嘲諷,沒有憐憫,也沒有勝利者的姿態,隻有一種如同湖水般平靜的溫柔。
她的手中,端著一碗熱氣騰騰,散發著淡淡米香的白粥。
白芷柔蓮步輕移,走到紫影麵前,將那碗白粥,輕輕地放在了地上。
她蹲下身,看著這個蜷縮在角落,滿身狼狽與絕望的女子,用一種輕柔到仿佛怕驚擾了誰的語氣,緩緩開口。
“我夫君說……”
“你的過去,已經死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像一道驚雷,狠狠劈在了紫影那即將寂滅的心湖之上!
她猛地抬頭,那雙空洞的眼睛裡,第一次,重新聚焦,死死地盯住了白芷柔。
過去……已經死了?
是的,死了。
隨著信仰的崩塌,那個名為“紫影”的殺手,那個安國公的工具,確確實實,已經死了。
白芷柔迎著她那充滿了血絲和複雜情緒的目光,沒有絲毫躲閃。
她那雙溫柔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人心底最深的傷痛。
她繼續用那平靜無波,卻帶著一股安定人心力量的語氣,輕聲說道:
“但人隻要活著,就能喝到熱粥。”
“喝完這碗粥,好好睡一覺。”
“明天醒來,就是新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