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那片田野,方寒並沒有返回府邸,而是帶著依舊處於失魂落魄狀態的淩霜雪,來到了南陽城內一處新設立的獨立院落。
院落門口掛著一塊嶄新的牌匾,上麵龍飛鳳舞地寫著五個大字——杏林天工院。
一踏入其中,淩霜雪的眉頭便微微蹙起。
這裡完全不像她見過的任何醫館。
沒有濃重嗆人的藥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從未聞過的奇特味道,有點像烈酒,又混合著一絲草藥的清新。
院子極大,與其說是醫館,更像是一個巨大的工坊。
數十名穿著統一白色長褂、戴著白色布帽的“醫師”行色匆匆,在各個房間穿梭,手中的托盤上放著各種她看不懂的玻璃器皿和金屬工具,氣氛緊張而有序。
在院子中央,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有條不紊地指揮著眾人。
正是柳如媚。
此刻的她,褪去了在家中的溫婉嫵媚,臉上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專注與神聖的光輝,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股令人信服的威嚴。
她看到方寒和淩霜雪的到來,隻是微微點頭示意,便立刻轉身,繼續指揮著手下的醫師們處理剛剛被抬進來的傷患。
淩霜雪的目光,被那名傷患吸引了過去。
那是一名身材魁梧的軍士,此刻卻麵如金紙,嘴唇乾裂,陷入了重度昏迷。
他的大腿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傷口周圍紅腫不堪,甚至已經開始流出黃綠色的膿液,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一名隨行的老軍醫跟在擔架旁,查看了一下傷勢,便連連搖頭,滿臉絕望地對柳如媚拱手道:“柳夫人,此人高燒不退,胡言亂語已有兩日,膿液已深入骨髓,藥石罔效,準備後事吧。”
淩霜雪的眼神毫無波瀾。
這種傷口流膿引發的“熱症”,她見得多了。在戰場上,十個受傷的弟兄,倒有七八個是這麼死的,神仙難救。
在她眼裡,這個士兵已經是個死人了。
然而,柳如媚的神色卻平靜得可怕,仿佛老軍醫宣判的不是死刑。
“抬到三號清創室。”她冷靜地吩咐道,“按流程,先用酒精和生理鹽水清洗傷口,清除腐肉。”
幾名白大褂醫師立刻上前,熟練地將傷兵抬走。
淩霜雪心中充滿了疑惑,清洗傷口有什麼用?毒火攻心,神仙難救。
很快,傷口處理完畢,傷兵被重新抬了出來。
柳如媚親自上前,從一個特製的木盒中,取出一支晶瑩剔透的玻璃針管。
針管內,裝著半管淡黃色的神秘液體。
在淩霜雪震驚的目光中,柳如媚熟練地排掉空氣,然後將那根細長的金屬針頭,穩穩地刺入了傷兵的手臂之中,緩緩將淡黃色的液體注入其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