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天的惡臭!
混雜著膿血與腐爛氣味的惡臭,幾乎讓每一個還能呼吸的人當場嘔吐出來。
靖北侯的大營裡,再也聽不到往日整齊的操練號角,取而代之的,是撕心裂肺、永不停歇的哀嚎。
“水……給我水……”
“好癢!我的臉!我的臉爛了!救命啊!”
“軍醫呢?都死光了嗎!”
帳篷內外,無數曾經精銳的北地士卒在地上翻滾、哀嚎,他們的皮膚上布滿了恐怖的膿瘡,高燒讓他們的神智都變得模糊不清。
死亡的陰影,如同最濃重的烏雲,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軍心,早已在瘟疫爆發的那一刻,便徹底崩潰了。
就在這時,一個消息如同驚雷般在潰敗的軍營中炸開。
“方將軍又叫人派來了神藥!隻要投降,就能活命!”
這個消息,仿佛是投向絕望深淵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投降就能活?真的假的?”
“管他真的假的!老子不想死!弟兄們,咱們反了!抓住靖北侯,獻給方寒!”
一名滿臉膿瘡的校尉再也忍受不住對死亡的恐懼,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拔出腰間的佩刀,嘶聲怒吼。
“對!反了!抓住靖北侯換解藥!”
“他讓我們來送死,我們憑什麼為他賣命!”
這一聲吼,像是點燃了火藥桶的引線。
“轟!”
整個大營瞬間炸了!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軍紀和忠誠,無數雙赤紅的眼睛轉向了帥帳的方向,那裡麵有他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抓住靖北侯,獻給方寒!
幾名忠於靖北侯的將領試圖彈壓,但他們很快就被憤怒的兵潮所淹沒,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就被亂刀砍成了肉泥。
帥帳內,靖北侯麵色慘白如紙,聽著外麵震天的喊殺聲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握著劍柄的手不住地顫抖。
“侯爺!頂不住了!他們瘋了!”一名親兵渾身是血地衝了進來,臉上寫滿了驚恐。
“廢物!一群廢物!”靖北侯猛地一腳踹翻了麵前的案幾,雙目赤紅,狀若瘋虎,“本侯待他們不薄,他們竟敢反叛!”
“侯爺,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親兵隊長跪在地上,死死抱住他的腿,“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靖北侯身體一僵,眼中的瘋狂漸漸被一種更深沉的怨毒所取代。
他知道,他敗了,敗得一塌糊塗,敗給了那個他從未放在眼裡的南陽泥腿子。
“走!”
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在數百名最忠心的死士親兵的血戰護衛下,從營地的後方殺出了一條血路。
他們甚至來不及備好馬匹,狼狽地衝出大營,搶奪了附近的戰馬,倉皇逃竄。
身後的軍營,已經徹底淪為了方寒的戰利品。
然而,被逼入絕境的靖北侯,並未選擇逃回自己的老巢,也沒有向任何一方乞求庇護。
他勒住馬韁,回望了一眼那片已經不再屬於他的土地,臉上露出一抹猙獰扭曲到極致的笑容。
“方寒……蕭若水……”他咬牙切齒,聲音如同從地獄傳來,“這個天下……你們誰他媽都彆想安寧!”
他猛地一揮馬鞭,對著身邊僅剩的數百名死士嘶吼道:“弟兄們!不回去了!跟老子走,去洛京!屠城!”
“洛京?”親兵隊長大驚失色,“侯爺,我們去洛京做什麼?那裡可是陪都,城防堅固啊!”
“做什麼?”靖北侯狂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悲涼與暴戾,“本侯要屠城!本侯要在死前,拉上那滿城的富貴和繁華陪葬!本侯要讓天下人都看看,背叛我靖北侯的下場!”
這頭窮途末路的瘋狗,要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將獠牙伸向大景王朝最繁華的腹地,咬下最痛的一口。
數百騎死士被他的瘋狂所感染,他們本就是亡命之徒,此刻更是被激發出了所有的凶性。
“願隨侯爺赴死!”
“殺!殺光他們!”
夕陽下,這支殘兵敗將化作了一股黑色的死亡旋風,沒有絲毫停留,調轉馬頭,直撲千裡之外的大景陪都——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