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深冬的夜,寒意如刀。顧家老宅內,卻彌漫著一種比寒風更凜冽,比霜雪更沉重的氣氛。全息沙盤早已關閉,季辰和白老等人都已退去,隻留下顧晚舟與顧博遠兩人,麵對麵坐在書房之中。壁爐中的火焰靜靜燃燒,映照著兩人平靜卻又暗潮洶湧的臉龐。
顧博遠的手中,是一本陳舊而又神秘的加密筆記。它看起來平平無奇,卻重如千鈞,承載著顧家百年來的秘密,以及一個足以顛覆顧晚舟所有認知的真相。
顧晚舟坐在桌後,雙眸如淵,她知道這一刻遲早會來。她看著顧博遠,看著這個她從小視為兄長、並肩作戰的夥伴,等待著他開口。
壁爐中的一根木柴“劈啪”一聲爆裂,火星飛濺,打破了書房內死一般的沉寂。
顧博遠深吸一口氣,他將那本加密筆記輕輕放在顧晚舟麵前的紅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的目光複雜而深邃,像是望穿了歲月,望向了另一個時空。
“安安。”顧博遠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顫抖,又像是從遙遠的過去傳來,帶著無法言喻的滄桑,“或者,我應該叫您……**太奶奶?**”
此言一出,整個書房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壁爐中的火焰似乎也驟然黯淡,隻剩下那兩雙,在燭光中閃爍著不同情緒的眼眸。
顧晚舟的身體微微一僵,但很快,那股僵硬便消散無蹤。她沒有否認,也沒有驚慌,隻是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湧動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複雜的情緒——有釋然,有悲憫,有無奈,更有……一種仿佛穿越了時空而來的疲憊。
她沉默良久,長到顧博遠以為她永遠不會回應。在這漫長的沉默中,顧博遠的心跳如鼓,他緊張地等待著她的反應,等待著這個世界最終的答案。他看著她,看到她眼中仿佛有星河變遷,有滄海桑田,有無數他無法想象的往事在其中沉浮。
最終,顧晚舟輕歎一聲,那一聲歎息,像極了百年孤寂的歎息。她緩緩抬手,指尖輕觸了一下桌上的加密筆記,那動作極其輕柔,卻又飽含著難以名狀的情感。
她沒有直接回答顧博遠的問題,而是用一種仿佛在回憶著遙遠過去的語氣,低聲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以及那種隻有曆經歲月磨礪才能形成的智慧與洞察:
“這本書……是曾祖父留下的?”顧晚舟問道,語氣平靜,卻讓顧博遠聽出了隱藏極深的情緒。
顧博遠點頭,聲音依舊有些發澀:“是的。他一直把它視若珍寶,在臨終前才交給我,並叮囑我,隻有在‘天羅地網’計劃啟動,並且我們麵對‘超文明意識’最直接的威脅時,才能開啟它,才能找到……您。”
顧晚舟垂下眼瞼,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她眼中那些無人能解的情緒。她再次沉默,良久之後,她才緩緩抬起頭,那雙眼睛重新變得清明而深邃。
她看著顧博遠,嘴角終於露出一抹極其複雜的微笑。那笑容裡,有對曾祖父的緬懷,有對命運弄人的無奈,有對顧博遠這份血脈相承的信任,也有對自身使命的清醒認知。
“我叫顧晚舟。”她輕聲開口,聲音很低,卻字字清晰,擲地有聲,“這是我現在的名字。”
她沒有承認“太奶奶”的稱呼,也沒有否認,而是用“顧晚舟”這個名字,給自己劃定了一個當下存在的身份。這既是一種默認,也是一種對眼前現實的堅定。
顧博遠看著她的笑容,感受到了其中蘊含的巨大信息量。他知道,她承認了。她就是那個曾祖父筆記中記載的“未來之人”,那個“長生者”,那個顧家的守護者,那個……他們血脈中流淌的奇跡。
“曾祖父的筆記裡,記載了許多您曾經的教誨。”顧博遠的聲音恢複了一些平靜,但眼神中充滿了敬畏與好奇,“他寫到,您曾在一百多年前,就預言了‘聯盟’的崛起,預言了‘超文明意識’的威脅,甚至預言了我們顧家,將在百年後,承擔起對抗它的使命。”
顧晚舟的目光投向壁爐中跳動的火焰,仿佛在那火光中,看到了百年歲月的浮光掠影。
“預言……隻是對規律的洞察。”她輕聲說道,“時間並非單一的線性。有些事,注定會發生。而有些事,則需要有人去阻止。顧家……自始至終,都是被選中的那束光。”
顧博遠心頭巨震。他從未聽過如此深奧的言論。他一直以為,顧家是無意中卷入這場鬥爭,現在才明白,顧家從一開始,就身負重任,且早已被“預言”。而眼前這個女子,就是那個百年布局的最終執行者。
“所以……”顧博遠艱難地開口,聲音再次變得沙啞,“您…您才是顧家真正的……家主?是那個一直引導我們,卻又從未現身的守護者?”
顧晚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緩緩起身,走到書房的窗前。窗外,星河浩瀚,卻也抵不過京城夜空的浮光。
她抬頭望向深邃的夜空,聲音變得悠遠而縹緲,仿佛與星辰共鳴:
“顧家並非普通的家族。我們的血脈之中,流淌著一種特殊的能力……它讓我們能夠感知到‘時間’的某種‘回響’。曾祖父,是顧家曆代中,對這種能力感知最敏銳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