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和程尚禮一愣,下意識轉頭,卻發現所有的學生都看向他們二人。
說的是他們?
兩人頓時反應過來。
孔皓秋見兩人還往後看,頓時氣壞了。
兩人一上課,就不停的聊天,真沒把他這個夫子當回事啊。
尤其是這位大皇孫,第一天就遲到,上課還嘀嘀咕咕,根本沒把他這個夫子放在眼裡!
孔皓秋冷冷道。
“皇長孫莫非是對老夫授課有什麼意見?”
李易眨了眨眸子,攤開手。
“這個真沒有。”
孔皓秋麵無表情,心裡怒火高熾。
“聽聞皇長孫有些才氣,莫非以為有些才能就能恃才傲物?”
“這天下英雄,猶如過江之鯽。”
“老夫在這弘文館二十餘載,什麼樣所謂的‘神童’、‘天才’沒見過?”
“皇長孫還嫩的很。”
“殿下不要以為耍些小聰明、寫得幾首打油詩便自以為才冠天下。”
“《孟子》雲:‘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皇長孫輕浮懶惰,還差得遠呢。”
“太子整日沉溺於聲色犬馬,荒廢聖賢之業。”
“而皇長孫入弘文館竟敢嬉笑憊懶,對師道毫無敬畏!”
“《孟子》有雲:‘大人者,正己而物正者也。’”
“上梁不正,則下梁歪矣。”
他本來就是個暴脾氣,平日裡又自詡聖人後代,本就心高氣傲。
在他看來,如他這般飽讀詩書,又出身聖人世家的讀書人,就應該效仿古之諍臣,麵刺君王,犯顏直諫。
其本身看重規矩,對待違反規矩的人更是眼裡揉不得沙子。
莫說是區區一位6歲的皇長孫。
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近年來聲色犬馬,他也照罵不誤。
他本來就對李易憋著氣,現在一怒之下,竟罵的越來越順嘴。
屋內眾人都看傻眼了。
一個個眼神複雜的看著就是皇長孫。
有幸災樂禍的,也有擔憂的。
這位孔皓秋,孔教郎可不是個好招惹的,實乃老古板一個。
至於李易身邊的程尚禮就更傻眼了。
他可不敢招惹孔老頭啊。
李易眉頭微微一挑。
嘖,本來他遲到麼,被孔皓秋這老古板訓斥兩句,也就罷了。
畢竟他理虧。
沒想到這老古板連他那個太子老爹都罵上了。
好家夥,你真把自己當魏征了?
太子老爹再不成器,那也輪不到你來教訓。
等到孔皓秋罵完,李易輕哼一聲。
“好一個老匹夫!”
屋內安靜了一瞬,便猶如一鍋開水,沸騰起來。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李易。
握草!
這皇長孫真剛啊!
剛剛罵完的孔皓秋情緒稍微平靜了一些,聞言頓時血壓飆升,老臉漲紅。
長這麼大,他還沒被學生當麵罵過!
孔皓秋大怒。
“目無尊長,弘文館乃教化之地,豈容你藐視師道、敗壞綱常!”
“莫以為你是皇孫便可肆意妄為!老夫要奏明聖上,參你一個不敬師長的罪名!”
李易輕哼一聲,笑眯眯道。
“老匹夫口口聲聲《孟子》、《聖人》,豈不聞《禮》雲:‘君臣有義’?”
“《左傳》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名位既定,倫常即分!”
“諍臣之諫,當在廟堂,明是非、正得失,以《周禮》載之正途而奏天聽!”
“老匹夫今日眾目睽睽之下,咆哮儲副之嗣君,此乃以臣淩君,目無君父之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