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
蘇州。
綾羅莊掌櫃周福海撚著胡須,眉頭緊鎖地看著麵前堆放的幾匹上等高句麗細麻布。
布料本身是好的,質地細密,染色均勻,是合作多年的高句麗商人樸細煥上月才送來的樣品,本已口頭約定了大宗采購。
然而,今日樸細煥如約前來簽契書時,周福海卻沒了當日的熱絡。
“樸掌櫃,”周福海將契書輕輕推回樸細煥麵前,語氣帶著一絲刻意維持的疏離,“這單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樸細煥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急切道:“周掌櫃!這是為何?樣品您都驗過了,價格也是按之前談好的,半點沒漲啊!可是哪裡不合心意?”
周福海避開對方焦急的目光,手指無意識地點了點桌上攤開的一份《大唐周報》。
“樸掌櫃,布料是好的,價錢也公道。隻是,最近的風聲,你也知道。”
“高句麗人四個字,如今在坊間,都快跟騙子、訛詐劃上等號了!”
樸細煥的臉“唰”地一下白了,他當然知道!
這些日子,他走在街上都感覺周遭投來的目光異樣了許多,以往熱情的本地商戶也似乎有意無意地疏遠他。
但他沒想到,這風言風語竟直接毀了他談妥的生意!
他急得額頭冒汗:“周掌櫃!冤枉啊!那都是些無恥之徒的個彆行為,怎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樸細煥在蘇州行商十年,可有做過半點坑蒙拐騙、失信毀約之事?我的信譽,您是知道的啊!”
周福海臉上顯出幾分尷尬和無奈,但態度卻很堅決:“樸掌櫃,我信不信的過,沒有用。”
“是東家不願意再跟高句麗人做生意......”
“現在外麵都這麼傳,說高句麗人慣會弄虛作假,毫無信譽可言。”
“東家發話了,說如今和高句麗人做生意風險太大,何況你們的高句麗麻布也不是無可替代。”
“所以啊,樸掌櫃還請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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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中。
華州。
“這是退婚的文書,還請金兄收下。”一個身著錦服的老頭臉色嚴肅。
金大賢臉上有些憤怒。
“張員外我們認識這麼多年,做了這麼久生意,如今一對兒女本該結秦晉之好,你這是為何?”
張員外歎氣道。
“金掌櫃,現在高句麗人名聲不太好。”
“若是讓人知道了我兒子娶了高句麗女子,我老張以後還怎麼在這地界混?”
“你還是收下這退婚文書吧。”
“你!”金大賢氣的腦袋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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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
“大孫,你這個計策有億點點狠毒啊。”
李世民撚著胡須,頗有些震驚的看著自家露出可愛無辜之色的大孫。
李易正色道。
“皇爺爺,誰讓那泉蓋蘇文居然如此囂張,還敢駁了皇爺爺的麵子,孫兒非得往高句麗人身上潑屎潑尿才行。”
“現在高句麗人的名聲已經漸漸差了,咱們隻需要日漸鞏固高句麗人‘訛詐’的名聲,日後大家隻要一提起他們,腦海裡就隻會想到詐騙、訛詐之類的詞了。”
李世民聞言不由得有些吸冷氣。
他前些日子聽到李易在他麵前說有計謀,還隻當是大孫在開玩笑,眼下見到這般毒計,連他自己都是心神一顫。
尼瑪,這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