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不。
這個詞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們此刻內心的震撼。
那是一種……
凡人仰望神明時的本能的……
戰栗!
“我……我先進去!”
最先從那股滔天駭浪中掙脫出來的,是之前言語間最為不屑的幽影刺客“影刃”。
他的聲音嘶啞乾澀。
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得的急切的顫抖。
他甚至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整個人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幾乎是“撲”向了那扇剛剛關上的靜室大門。
那動作,哪裡還有半點頂尖刺客的沉穩與冷靜。
分明像一個在沙漠中瀕死的旅人,不顧一切地撲向了傳說中的……
海市蜃樓!
哢噠。
門開了。
又關上了。
將影刃的身影和所有人的視線一同隔絕。
休息廳內,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但這一次氣氛已截然不同。
懷疑早已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狂熱的焦灼的……
等待!
每一個人的心臟都在瘋狂地擂動。
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無比沉重。
他們死死地盯著那扇門。
仿佛要將那厚重的門板看出一個洞來!
時間在這一刻被拉扯得無比漫長。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般難熬。
不知過了多久。
或許是一個小時。
又或許隻是十分鐘。
哢噠。
門再次開了。
影刃走了出來。
他沒有像白靈兒那樣麵帶紅暈眼含春意。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低著頭。
看著自己的雙手。
那是一雙常年浸染在劇毒與陰影之中,布滿了猙獰傷疤甚至有些扭曲變形的手。
可現在……
他隻是看著。
一動不動。
仿佛那是一件不屬於他的陌生的藝術品。
“影刃?”
炎爆法師“烈陽”小心翼翼地開口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感覺怎麼樣?”
影刃緩緩地抬起了頭。
那張隱藏在兜帽陰影下的臉看不真切。
但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了兩道……
晶瑩的滾燙的液體。
從那陰影之中滑落。
淚!
是淚!
這個以冷酷無情著稱殺人從不眨眼的頂尖刺客……
哭了!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但最終隻是發出了幾聲意義不明的如同野獸嗚咽般的……
嘶啞的抽泣。
然後。
他一言不發。
轉身化作一道比來時更加飄忽、更加詭異的影子消失在了走廊的儘頭。
他甚至……
沒有說出那句“你們自己去體驗”的“標準答案”。
但這無聲的夾雜著淚水的離去。
卻比任何語言都更具衝擊力!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哥們好像是直接下副本去了!
這特麼的!到底是提升了多少啊!草!
眾人目瞪口呆!
轟!!!
整個休息廳徹底炸了!
“下一個是我!”
“鐵山!你敢跟我搶?!”
“都彆爭了!會長說了按順序來!”
之前還端著高手架子的大人物們,此刻再也顧不上什麼風度與體麵。
他們像是一群嗷嗷待哺的雛鳥,爭先恐後地湧向了那扇……
通往“神跡”的大門!
……
於是。
整個下午。
玫瑰公會總部的頂層便上演了一出足以顛覆任何人三觀的詭異至極的循環劇。
“星語”靜室的門一次又一次地被打開又關上。
一個又一個在南陽市威名赫赫的強者走了進去。
進去之前。
他們臉上是壓抑不住的混雜著忐忑與狂熱的期待。
而一個小時後。
當他們再走出來時。
臉上的表情卻出奇地一致。
那是……
一種三觀被徹底碾碎又在廢墟之上重塑新生後的……
茫然。
一種親眼見證了神明降臨靈魂都被徹底洗禮過的……
虔誠。
還有一種仿佛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貴的寶物,想要向所有人炫耀,卻又被下了封口令,隻能憋在心裡幾乎要原地爆炸的……
極致的扭曲!
四十五級的泰坦壁壘“鐵山”。
走出來時,他那兩米多高的龐大身軀走起路來竟然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他隻是不停地用手撫摸著自己左臂上那道深可見骨的陳年舊傷。
那裡此刻光潔如新。
仿佛那道折磨了他十年的傷疤從來就不曾存在過。
四十四級的炎爆法師“烈陽”。
走出來時,她那火爆熱辣的臉上掛著一種如夢似幻的癡迷。
她不停地攤開手掌一團團以往需要吟唱咒語才能凝聚的爆裂火球在她掌心之中如同溫順的寵物般生滅不定。
對元素力的掌控已然登峰造極!
四十五級的風行射手“鷹眼”。
……
四十三級的聖光牧師“晨曦”。
……
一個接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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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一例外。
他們出來之後麵對同伴們那幾乎要吃人的急切目光。
都隻是搖了搖頭。
然後用一種無比古怪的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和“過來人優越感”的眼神說出了那句已經成為經典的台詞:
“彆問。”
“問了你也體會不到。”
“進去吧。”
“進去了……你就什麼都明白了。”
那神態那語氣。
仿佛不是在推薦一位理療大師。
而是在引誘信徒去朝拜一位唯一真神。
……
時間就在這詭異的循環中悄然流逝。
窗外的天色由燦爛的金色緩緩地沉澱為瑰麗的橘紅。
黃昏已至。
喧鬨了一整個下午的休息廳終於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