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前。
許久。
久到蕭嫣然已經失去了對時間和距離的判斷。
周圍的環境，也開始發生了某種……
詭異的變化。
那些狂暴的，不時撕裂虛空的黑色裂縫，數量……
在減少。
那些破碎的，懸浮在四周，倒映著不同次元景象的空間斷層，也變得……
稀疏起來。
甚至，連那些無孔不入，充滿了邪惡與混亂氣息的深淵魔氣，也……
淡薄了許多。
四麵八方那股足以將鋼鐵都碾成粉末的空間壓力，正在緩緩消退。
一切，似乎都在……
趨於平穩。
趨於……
正常。
但這“正常”，卻讓蕭嫣然的心中，生出了一股比之前麵對萬千裂縫時，更加強烈的不安！
太安靜了。
這裡……
安靜得……
就像是一座墳墓。
一座……埋葬了空間與時間的，巨大墳墓。
空氣中，沒有一絲風。
耳畔，聽不到一點聲音。
連他們腳下踩著的，那種奇異的、仿佛由凝固的光與暗構成的“地麵”，都平整得……
像是一麵鏡子。
死寂。
一種足以讓活人發瘋的，絕對的死寂。
蕭嫣然停下了腳步，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了。
她抬起頭，環顧四周。
入目所及，是一片望不到儘頭的，灰蒙蒙的虛無。
沒有參照物。
沒有方向感。
如果不是身前還有秦楓那個挺拔的背影，和籠罩著全身的磐石護盾，她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
靈魂……墜入了一片永恒的虛空。
“這裡……”
她終於忍不住，聲音乾澀地開口，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到底是什麼地方？”
她問。
她清楚地記得。
在進入“刀鋒計劃”之前，她拿到過關於十大秘境的所有資料。
其中，關於【腐化礦坑】的介紹，詳儘到了極點。
外層區域，有多少種類的魔物，分布在哪些礦道。
中層區域，“血肉傀儡”和“怨靈礦工”的刷新頻率，攻擊模式，弱點分析。
甚至連領主【礦坑主宰·縫合巨怪】的技能循環，都有著詳儘的推測。
可以說，為了這次“刀鋒計劃”，職業者協會和軍部，把這個秘境幾乎是翻了個底朝天。
但是……
所有資料，都僅限於……
外層與中層。
關於“深層區域”的描述，隻有寥寥四個字。
【極度危險】。
當時的她，看到這條備注時，並沒有太過在意。
彆說深層了。
按照她對自己實力的評估，以及整個“刀鋒計劃”的強度。
她原本的目標，也僅僅是在中層區域，帶著自己的小隊，儘可能多地獵殺精英怪，爭取一個靠前的排名而已。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夠親身踏足這片……
連資料上都是一片空白的……
未知禁區！
而現在……
她進來了。
不是靠著她“熾日之心”大小姐的身份。
也不是靠著她a級天才的資質。
更不是靠著燃燒整個小隊未來換來的，那短暫的“二轉”之力。
而是……
單純地……
被一個人，輕描淡寫地……
帶了進來。
這個認知，讓她心中五味雜陳。
“秦楓。”
她看著前方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開口。
“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魔物的氣息？”
她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種詭異的死寂，往往預示著……
更加恐怖的危險！
或許，在這片灰霧的深處，正潛伏著一頭……
比【縫合巨怪】更加強大，更加恐怖的……
終極領主！
然而。
秦楓的回答，卻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停下了腳步。
卻沒有回頭。
他隻是微微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無儘的虛無，看向了某個未知的所在。
“魔物？”
他輕聲反問了一句，語氣中，帶著一絲……
難以言喻的複雜。
蕭嫣然一怔。
秦楓緩緩地，搖了搖頭。
然後，又緩緩地，點了點頭。
“有。”
“……也沒有。”
“？！”
蕭嫣然徹底懵了。
什麼叫……有，也沒有？
這是什麼謎語？
“你到底什麼意思？”
她忍不住追問道。
這一次，秦楓沉默了。
他沉默了足足有十幾秒。
這十幾秒，對於身處死寂絕地的蕭嫣然而言，漫長得……
宛如一個世紀。
就在她以為秦楓不會再回答的時候。
他那平淡，卻又仿佛蘊含著某種沉重法則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你覺得，我們腳下踩著的是什麼？”
秦楓突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地麵？”
蕭嫣然下意識地回答，但隨即就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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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
這裡沒有“地麵”的概念。
他們腳下踩著的，是一種灰黑色的，介於實體與能量之間的奇異物質。
堅硬，卻又帶著一絲……
柔軟的……
“彈性”？
就好像……
踩在某種……
生物的……
甲殼，或者……
皮膚上？
一個荒誕到極致的念頭，不受控製地從蕭嫣然的腦海深處，猛地躥了出來！
她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得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不……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她猛地搖頭，想要將這個瘋狂的念頭甩出去。
可就在這時。
秦楓的聲音，如同最終的審判，再次響起。
“這片區域……”
他頓了頓，似乎是在斟酌著用詞。
“……本身，就是一個生命體。”
轟隆！！！
這句話，不亞於一道創世神雷，狠狠地劈在了蕭嫣然的靈魂深處！
她的腦袋，嗡的一聲！
瞬間，一片空白！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空間，也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她那雙燃燒著金紅色火焰的漂亮眼眸，驟然收縮到了針尖大小！
瞳孔裡，倒映出的，是無儘的……
駭然！
與……
顛覆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