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劉曉雨一人有些落寞地坐在地上,正對著玻璃牆,靜靜看向牆外空蕩蕩的走廊。
我看得出曉雨這兩天的狀態很差,在此之前她總是很樂觀,不論是工作還是生活都很有自主性。
我和曉雨認識有兩年多了,工作上也是相當默契。在塔瑞斯,她也是一直跟著我做項目。
我幾乎從沒見過曉雨這麼落寞。
當然現在這情況,沒發瘋就都算正常人。
“不開心?”
我走上前去詢問道。
曉雨點了點頭。
“為什麼忽然就這樣了?”
“什麼?”
我疑惑道。
“好像就一瞬間的事情,我們對殺人這些事情就如此隨意了……”
曉雨低下頭,抱著雙腿說道。
“為了活下去嘛……”
我也垂下了腦袋,回憶起這幾天的一切。
殺人,放火,同事反目成仇。
但我不認為感染者是人。
坦白得講,目前為止並沒有太多愧疚感,我所做的一切都出於本能的自衛。
何況能活下來已經是拚儘全力了,實在沒思緒考慮這些早已坍塌的道德底線。
“我好想回家……我現在每天都做噩夢。”
曉雨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
“我們很快就能回去了。”我有些不忍地看著曉雨,“回家以後就不用天天看著這些怪物了。”
說實話,能不能回家,我心裡實在沒譜,公司派來的人不太可信。
“我有點害怕…這個世界從現在開始,會不會再也回不去了?”
曉雨抬起頭,滿臉擔憂地看向我。
而我也隻是淡淡地凝視著走廊外,不知道怎麼回答。
病毒會擴散到全世界嗎?
人類社會經曆過很多次瘟疫,每次雖然持續時間不會很久,但總能對社會造成不小的打擊。
這不可避免,因為細菌和病毒也是生物生態係統重要的一環。
不過這一次確實不同,我們麵對的是完全未知的病毒。
它顛覆了目前人類對於病毒的大部分認知。
具有逆翻譯機製的病毒…還可以重塑神經元細胞。
它的擴增機製比已知的任何病毒都要複雜,其結構的大部分功能也是未知的。
不論它是否會擴散到島外,這個事情也遲早會引起全世界的轟動。
曉雨看得出我的猶豫,反倒安慰起我來了。
“沒關係,一切總會好起來的。”
曉雨抹了抹眼淚笑著說道。
“當然!”
我也擠出一絲微笑回應。
“時間不早了”,我站起身來,“早點休息吧,晚上還要輪班守夜。”
“嗯嗯。”
曉雨也重新收拾收拾心情,跟在我身後。
張澤宇沉悶地坐在一旁的工作台邊,自顧自地整理包裡的一些物資。
我知道張澤宇還有很多秘密沒告訴我們,但他能守口如瓶到現在,我也不指望他會主動開口了。
但我還是想和他談談這些事。
“病毒和細胞樣本放在凍存盒裡,低溫大概隻能維持兩三天。”
我走到張澤宇一旁閒聊道。
“凍存盒應該能維持幾天20c以下,病毒影響不大,但細胞可能後麵複蘇率會下降。不過順利的話,我們明天就能拿到數據。然後與船隊會和,應該沒問題。”
張澤宇示意我不必擔心。
“離開島後,你準備去哪?”
我忽然岔開了話題。
張澤宇愣了一下,又繼續收拾著自己的背包。
“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吧…”
“劉徹之前還和我說,這病毒的秘密會是人類文明的裡程碑,我總覺得他在和我扯淡呢?”
張澤宇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深沉地看向玻璃牆外。
“人類社會總是在一次又一次挑戰和危難中進步的,或許確實是裡程碑……但我很難評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聽你的口氣,好像病毒大流行是遲早的事?”
我質疑道。
“坦白的講這不是我們能控製的,也不是塔瑞斯能決定的。如果地球生態需要它的存在,那這是遲早的事。隻不過人類活動會加速這一進程。”
“所以塔瑞斯到底在謀劃什麼?”
“我不知道,無非就是謀權謀利。我們隻是小井市民,哪管得了那麼多。”張澤宇又轉頭看向我,“顏佳璐…她拿的數據不能對外公開,否則覆水難收。”
“這我決定不了。”
我回答道。
“他隻在乎他自己,助紂為虐……”
顏佳璐聽到了我們的談話,滿不在乎地回應道。
張澤宇翻了翻白眼,懶得多說什麼。
“外麵有動靜!”
許哲忽然警惕地提醒道。
眾人紛紛拿起武器,小心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那是???”
趙嘉欣後退了兩步,顫抖的雙手捂住嘴巴。
“夏寧……?”
王平也吃驚地看向玻璃牆外。
夏寧滿臉驚恐地在地上一點點挪動,每一步都顯得非常痛苦。
“夏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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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嘉欣再也繃不住哭喊了出來,轉頭就向實驗門方向跑去。
但被王平及時攔住。
“彆過去!我們救不了他!”
“夏寧還活著!他也沒被感染!我們把他放進來吧!”
趙嘉欣拉扯著王平哭訴道。
王平看了看眾人,搖了搖頭。
“我們救不了他……”
門外的夏寧,身上多處嚴重燒傷已經無法站立,雖然沒死但也是奄奄一息。
“夏寧他……怎麼爬過來的?”
李有康疑惑道。
趙嘉欣看著門外夏寧滿是恐懼的眼神,崩潰得癱倒在地上大哭。
她應該很清楚我們沒辦法救他。
而一個熟悉的身影也出現在夏寧身後。
“張濤……”
我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不鏽鋼管。
終於出現了!
夏寧傷勢太重,不太可能從冷庫爬到這裡。
是他把夏寧帶過來的。
張濤步履蹣跚得走向前來,眼神呆滯地看向我們,嘴角扯出恐怖的笑臉,口水也不受控製地滴在地上。
“都得死……”
“都得死!!!”
張濤嘴角抽搐了幾下,又搖了搖腦袋,從口袋裡掏出兩針抑製劑直接注射入頸部。
或許他還在期待這樣可以繼續抑製病毒在體內的複製。
夏也癱倒在地上,恐懼得指著身後的幽暗的走廊,開口說著什麼,但隔著玻璃牆,我們聽不到。
張濤指了指臨床實驗室內的對講機,隨後從自己衣服口袋裡也拿出一個對講機,
他想和我們對話?
李有康徑直走過去拿起對講機,調成同一頻道。
“你命真大,居然還沒死……”
李有康按住對話鍵,滿眼殺意地看著張濤說道。
“你們還沒死,我怎麼能先死?”
張濤扭了扭腦袋,惡狠狠地看向我們。
“那你要失望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有康也走到玻璃牆前,與張濤之間僅僅一牆之隔。
好在玻璃牆是特製的雙層結構,即使是感染者,也不能輕易撞碎它。
“這位小兄弟還沒有被感染?”張濤指了指地上的夏寧,“你救不救?”
“我李有康隻做力所能及的事,既不虧欠誰,也不多管閒事。”
“說得好!”張濤大笑,“那就是讓他死唄!好啊……”
張濤低下身子,把對講機拿到夏寧嘴邊。
“看看他們,他們不想救你……有什麼想說的都說出來吧!”
張濤提著夏寧的腦袋說道。
“有……”
夏寧顫抖地開口。
“有感染者……很多……在後麵……”
張濤懊惱地將夏寧的頭向地上猛砸下去。
“這不是你想說的話……”
張濤晦氣地轉過頭去。
此時的趙嘉欣早已淚流滿麵。
張濤再次轉身,臉上掛著奇怪的笑容。
“今晚還給你們帶了禮物。”
說罷張濤從身後走廊的陰暗角落裡,拿出一些血紅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