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男人高瘦的身材,斜倚在下水道黢黑老化的磚石上,右臂從肘關節處被暴力扭斷,連接處還留存著螺紋的扭痕。
仿佛是被利刃割開般的創傷從脖頸處一直延續到腰腹,顧軒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確信那道傷痕要是再偏移一兩厘米,脖子的動脈就要被切開了。
刀傷?爪傷?
顧軒沒學過戰地醫學,靜靜的等待對方的反應。
男人半眯著眼睛,每一次喘息都帶動著胸腹的創傷,冷汗從額頭上流下,聽到顧軒的話語,將舉起的左臂放了下來。
“……交代你的來路。”
顧軒覺得莫名其妙,這人看起來都重傷垂死了,怎麼還問東問西的,知道是人類不就好了。
咱們不妨直接點,是不是還有得救?能不能一起走?
要是還能救,一個靈能者在身邊一起突圍,那肯定安全係數要高上不止一籌,顧軒願意花費些時間等待。
若是傷得連路都走不了……顧軒也會猶豫一會,畢竟就算靈能者被砍成人彘了,也能擔任充電寶給他的靈能槍充能。
“在你們靈能者前往王城一個多禮拜後,妖族的獸潮就來襲了,我是以前被從妖城裡救回去的流民,戰爭打響後,軍鎮把我們運送到這裡來,任務是尋找一個東西。”
顧軒想了一會,將事情和盤托出,他沒有理由為這些事情保密,而他也需要對方情報作為交換。
“你們?任務?”
男人艱難的抬起頭來,仔細打量著顧軒,確認他並非靈能者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麵目猙獰,低吼出聲,
“……路宣,你這狗日的混賬!”
還能大聲罵人,看來一時半會死不了。
顧軒做出判斷,從藏在棉衣後麵的包裡掏出小藥瓶,裡麵的油脂狀藥物是青銅燭台燒完精血後剩下來的,治療外傷效果很不錯。
“先塗藥,彆太激動傷口會大出血……說說怎麼回事。”
顧軒很照顧傷病號隻剩下一隻手的窘迫,把他身上攜帶著的槍械,彈藥,佩刀全部取下來,然後把藥塞他手上,讓他自己塗。
“‘琉焰’兵團路宣!也就是軍鎮的軍司長……他用軍部的調令,召集了軍鎮自由崗位靈能者,掩護他進入王城……”
男人喘著氣,斷斷續續的說道,臉上的表情咬牙切齒,
“把我們分成三批,一批次去清理陸地上的妖獸,一批次清掃空中的妖類,為他掃清路線,但是我們冒死突入王城後,才發現這家夥根本就沒有來!”
“現在想想,那狗東西分隊時早有安排,去打開路線的兩批隊伍都是軍鎮對他有所不滿的靈能者!而他自己帶的隊伍,全是他自己的死忠!”
“這樣做,難道不害怕軍部對他的責罰嗎?”
顧軒愣住了,真拿靈能者當棄子,這是一個軍政官能下的決定?
這些可都是自由崗位的軍鎮靈能者,他們其中不乏背景深厚隻是來邊陲謀利的家夥,比如林覓!
“假如靈能者死光,軍鎮也被妖獸攻破,派遣記錄付之一炬,誰會知道他乾了什麼?”
男人恨恨的說道,
“我早知道路宣是個隻會用人命換權力的凶戾小人,但他居然……連軍鎮都敢舍棄,那可是帝國戍邊的根基!”
顧軒早已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軍鎮,那麼大的軍鎮會被攻破的風險?
他在軍鎮待了小半年,當然他對那裡沒有什麼好的回憶,隻是……
軍鎮前是妖族戰場的前線,後方可就是人口較為稠密的人類城市了。
一旦缺口打開,妖獸衝進邊陲吃人就像開罐頭那麼簡單!到時候生靈塗炭,軍司長作為軍鎮的領頭人物,難道還能免受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