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衝下旅館的樓梯，一頭紮進外麵昏沉沉的街道，吉吉和羅琳才敢停下腳步。
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裡，卻絲毫驅不散心頭的寒意，羅琳問道：
“我…我們真要去農場？”
吉吉猛地甩開她的手，煩躁地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去個屁的農場！就我們倆？給那些鬼東西塞牙縫都不夠！你嫌命長是不是？”
“那…那怎麼辦？”
羅琳被吉吉吼得縮了縮脖子，臉上血色儘褪，絕望像冰冷的藤蔓纏緊了心臟，
“不去…這些天選會生吞活剝了我們的……”
死局似乎就在眼前。
“白茶！”
忽然，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低喊出來。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羅琳慘白的臉上瞬間湧起一種近乎病態的亢奮，她用力抓住吉吉的胳膊，眼中閃爍著急切的光芒：
“對啊！找白茶！她不是號稱自己是‘阿拉之神’嗎？”
“堂堂真神降臨，身邊怎麼能沒有虔誠侍奉的聖徒？我們…我們現在去投靠她，做她的第一批追隨者！她總得護著我們吧？這不就……不用去農場了？”
“對，走！”
兩人幾乎是逃似的離開這條令人窒息的街道，朝著小鎮最高處那座陰森肅穆的神殿狂奔而去。
冰冷的石階在她們慌亂的腳步下延伸。
神殿沉重的大門如同巨獸的口，在他們用力推開時發出沉悶的呻吟。
光線驟然昏暗，空氣中彌漫著陳舊的熏香。艾希禮修女如同一尊沒有表情的石像，靜靜地立在陰影裡。
吉吉喘著粗氣，語無倫次地說明了來意。
艾希禮修女灰藍色的眼眸在兩人身上停留了一瞬，沒有任何波瀾，隻是微微側身，讓開了通向主祭壇的路。
高高的祭壇之上，白茶正襟危坐。
她身下那張寬大的椅子，在昏暗的光線下，竟有幾分神座的錯覺。
當吉吉和羅琳跌跌撞撞地衝到她麵前時，白茶垂下的眼簾緩緩抬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在她眼底滑過。
“信奉我，”
白茶的聲音在空曠寂靜的教堂裡回蕩，帶著一種刻意拔高的莊嚴與疏離，仿佛從天穹落下，“信奉偉大的白茶之神……”
“……是爾等卑微生命所能企及的最大榮幸。”
無形的威壓如同實質般壓下。
吉吉和羅琳雙腿一軟，“噗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冰冷堅硬的石地上。
膝蓋傳來的劇痛讓他們瞬間清醒，他們下意識地抬起頭——
逆著高處彩窗透下支離破碎的光線，白茶的身影被勾勒出一道模糊而龐大的輪廓。
她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在陰影中顯得無比深邃。
就在這一刹那，一種錯覺猛地攫住了吉吉和羅琳——
他們仿佛真的看見了一位高踞雲端、漠然俯視著螻蟻般眾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