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蘇白卻擺了擺手。
他臉上的笑容有些無奈:“周老,各位領導,心意我領了。”
“但真不用。”
蘇白指了指這誇張的陣仗。
“我老婆膽子小,不喜歡這些。要是被你們這麼一搞,怕是會嚇到她。”
“而且,離家十八年,我就想自己安安靜靜地走回去。像一個最普通的丈夫,最普通的父親那樣,推開家門。”
蘇白的話,說得很輕。
但每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
周老和一眾領導對視一眼,最終隻能無奈苦笑。
“好......好吧。”
“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和家人團聚了。”
“有什麼需要,隨時給我們打電話!”
蘇白點點頭。
他脫下沉甸甸的軍裝外套,遞給旁邊的警衛員,隻留下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
轉過身,沒再回頭。
一個人,邁開雙腿,在無數人尊敬的目光中,朝著機場出口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
雲夢市,南城,老住宅區。
一棟爬滿了青苔的六層筒子樓裡。
“哢噠,哢噠。”
老舊的電風扇在天花板上吃力地轉動著,發出單調的聲響。
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屋,被各種雜物塞得滿滿當當。
林婉正緊張地站在書桌旁。
她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樸素襯衫,眼角已經有了細密的皺紋。
但目光卻一眨不眨地盯著坐在電腦前的女兒,蘇安清。
電腦屏幕上,是剛剛開放查詢的高考分數係統。
“怎麼樣,安清,查到了嗎?”
林婉的聲音有些發緊,手心全是汗。
蘇安清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輸入最後一位準考證號。
她沒有回頭,語氣卻很輕鬆。
“媽,你彆晃來晃去的,我眼睛都花了。”
“不就是一個分數嘛,有什麼好緊張的。”
林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停下腳步,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女兒柔順的發絲。
“媽怎麼能不緊張。”
“這可是決定你一輩子的大事。”
林婉兒的視線,不經意間落在了桌角一個泛黃的相框上。
相框裡,是一個穿著軍裝,笑容燦爛的年輕男子。
林婉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溫柔。
聲音也輕了下來,帶著一絲幸福的呢喃:
“而且啊......”
“算算時間,你爸爸......應該快要回來了。”
“他要是知道我們家安清考上了重點大學,肯定會特彆特彆開心。”
蘇安清敲下回車鍵的手指,微微一頓。
屏幕上,查詢結果的頁麵正在緩衝加載。
她撇了撇嘴,聲音不大不小。
“我才不想他呢。”
“十八年,一個電話都沒有,一封信都沒有。”
“說不定,他早就在外麵忘了我們娘倆了。”
嘴上雖然這麼說著。
但蘇安清的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電腦屏幕,連眨都不敢眨一下。
清澈明亮的眸子裡,除了緊張,更有一種藏不住的......期許。
她想讓老爸看到。
沒有他,自己也一樣可以很優秀。
她想讓爸爸知道,他為國爭光的時候,自己有在....默默努力!
......
同一時間。
雲夢市,禦景山莊,市內最頂級的豪宅區。
一棟燈火輝煌的獨棟彆墅內。
水晶吊燈下,真皮沙發上,柳清月正不耐煩地刷著手機。
“哼。”
她發出了一聲嬌嗔。
“媽,水果呢?我都渴死了。”
“來了來了,我的小公主。”
穿著一身香奈兒套裝,保養得宜的婦人端著一盤切好的進口水果,笑著走了過來。
她將果盤放在茶幾上,寵溺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還在為高考成績的事煩心呢?”
柳清月拿起一塊哈密瓜,哼哼著問道:
“分數的事,都打點好了嗎?”
“可彆出什麼岔子。”
柳芳輕笑一聲,優雅地坐到她身邊。
“放心吧。”
柳芳的聲音裡,帶著自信:“媽媽辦事,什麼時候出過岔子?”
“你不是一直很討厭你們班那個叫蘇安清的嗎?”
柳清月一聽這個名字,立刻皺起了眉頭。
“彆提她了,一個窮酸鬼,整天擺著一張臭臉給誰看啊?”
“偏偏每次考試都那麼厲害,煩死了!”
柳芳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所以啊......”
她湊到柳清月耳邊,聲音輕得如同魔鬼的低語。
“她的分數,就是你的分數。”
柳清月愣了一下,隨即眼中爆發出欣喜。
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追問道:
“媽,這......這不會出事吧?萬一被查出來......”
“查?”
柳芳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眼中滿是傲然和不屑。
“查什麼?”
“誰去查?”
“為了誰去查?”
柳芳拿起一塊草莓,慢條斯理地放進嘴裡,語氣輕蔑到了極點:“一個守了十八年活寡的女人,一個連爹是誰都不知道的野種。”
“整個家族,往上數三代,都是泥腿子,毫無背景可言。”
“你告訴我,這種人,拿什麼跟我們鬥?”
“出事?”
“她連......把事情鬨大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