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進為首警官的耳中。
他的名字叫陳春。
從警十年大功小功立過不少。
親手送進監獄的亡命徒,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他見過血見過刀,見過真正的窮凶極惡。
以為自己的心早就鍛煉得如鐵石一般。
可現在。
他握著手機的手抖得不像話,比剛剛入職的新兵蛋子還要緊張。
過分的舉動?
陳春的大腦在這一刻飛速地倒帶。
一幀一幀無比清晰。
他想起了自己剛剛是如何帶著人,氣勢洶洶地衝上三樓。
自己是怎麼無視地上這些哀嚎的混混,和擋在病房前的那個女人。
僅僅隻是看了一眼,就用互毆這兩個字,給整件事直接定了性。
還有剛才禁止蘇白申辯,又用冰冷的手銬對準了他的手腕。
他甚至......想起了自己掏出配槍打開保險,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的一瞬間。
一樁樁一件件。
在王局的質問下,全都變成了審判他罪行的鐵證。
冷汗從他的額頭和鬢角瘋狂地冒了出來。
幾乎是瞬間就浸透了警服的衣領。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自己身後突然升起。
王建國局長不僅僅是他的最高領導。
更是帶他入行的師傅。
十年前,他剛從警校畢業,就是王建國手把手地教他。
怎麼審訊,怎麼追蹤,怎麼在窮凶極惡的罪犯麵前保持一顆警察的初心。
他記憶裡的師傅,永遠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
哪怕是當年轟動全市的銀行搶劫案。
還是麵對身上綁著炸藥的劫匪,師傅的聲線都沒有過絲毫的顫抖。
可是現在......
電話裡的聲音,雖然極力壓製著.
但發自骨子裡的驚惶,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師傅在害怕。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陳春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頃刻間崩塌了。
能讓王建國都感到害怕的人......
他猛地抬頭視線穿過人群,死死地釘在了蘇白的身上。
蘇白依舊站在原地護著身後的妻子,身形如山,表情淡漠。
這個男人不是風暴之外的人,而是風暴本身!
陳春的心沉到了深淵。
他知道自己捅了天大的簍子。
一個足以將他十年警界生涯,徹底埋葬的天大的簍子!
“回答我!”
王局的怒吼,再次從聽筒裡炸響。
“我,我......”
陳春的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
他想撒謊想辯解,想把自己摘乾淨。
可是在蘇白洞穿一切的目光注視下。
感覺自己所有的謊言,都顯得多麼蒼白可笑。
而且他不敢騙王建國,他知道師傅的手段。
一旦撒謊被拆穿,後果隻會比現在嚴重一百倍。
“王局......”
陳春的聲音嘶啞。
他閉上眼睛,放棄了所有掙紮。
“報告王局......我,我正準備。”
自己嘴裡說出的每一個字都無比艱難。
“按照互毆的辦案程序......把蘇先生,扣回所裡,進行調查。”
話音落下。
電話陷入了長達三秒鐘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