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路上,楊光瞅著副駕上指尖飛快劃手機的沐淼淼,故意把空調調低兩度。
隨後,他從儲物格裡摸出瓶冰鎮礦泉水遞過去。
“沐秘書,剛在村裡走半天,喝點水降降溫。”
沐淼淼愣了一下,竟沒像之前那樣冷著臉拒絕,反而道了聲“謝謝”。
申城八月份的天氣實在有些熱,來回走了二十多分鐘的路,確實熱出了一身汗。
楊光擦了擦額頭流下的汗珠,打算趁熱打鐵。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開始“賣慘”。
“我能來總裁辦工作,純屬運氣好。”
“上禮拜,我和顧總有點誤會的事,你知道不?”
楊光通過餘光發現沐淼淼似乎在用心聽,頓了頓繼續說。
“那天可把我嚇死了,顧總都報警讓警察把我銬起來了。”
“要不是最後解釋清楚了,我估計現在就蹲班房了。”
他邊說邊揉了揉腿,那委屈勁兒跟真的似的。
周五慶功宴上發生的事,沐淼淼自然是清楚的。
畢竟,是她大半夜去警局接顧黎回家的。
儘管沐淼淼不知道宋笑笑的情蠱是顧黎安排的,但楊光和宋笑笑發生了關係,是鐵一般的事實。
本就對男人深惡痛絕的她,聽到楊光那麼輕描淡寫地說起上周的事。
心中對他剛升起的那點好感度,瞬間又降為了負值。
“你以為有監控,就不算強奸了?”
說到這,沐淼淼的聲音提高了不止八度,黑框眼鏡下的美眸透著一股寒意。
“哼~趁人之危,你跟強奸犯沒區彆!”
“嘰~”
刹車發出一聲尖叫,阿爾法瞬間停在了馬路中間。
楊光解開保險帶,轉身指著沐淼淼,雙目含著怒火,嚇得她連忙抱住了胸口。
“楊光!你想乾嗎?”
沐淼淼似乎驚嚇過渡,一個回首掏,“啪”的一聲,在楊光的側臉留下了幾道紅印。
這操作把楊光整懵了,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他深吸了幾口氣,將心中的鬱結梳理了一下,隨後伸出一根手指,語氣不善。
“第一,宋笑笑被人做了局,我那樣……是在救她!”
楊光再伸出一根手指,語氣變得緩和了一些。
“第二,我是不是趁人之危,你可以去問當事人,而不是用主觀判斷指責我!”
當他的第三根手指伸出來後,聲音冷得像結了冰。
“第三,向我道歉,不然我不介意打女人!”
楊光的第三根手指懸在半空,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盯著沐淼淼嚇得發白的臉,終究沒把“打女人”的話落下去。
“我再重申一次,我沒做過的事,彆往我頭上扣帽子!”
“你要是隻會用‘強奸犯’這種詞給人貼標簽,那你這秘書也做到頭了。”
他這副模樣徹底嚇住了沐淼淼。
剛才還帶著怒火的眼神,此刻滿是震驚和後怕。
她雙手緊緊抱在胸前,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她原本以為楊光隻是個“軟柿子”,可現在才發現,老實人發起火來有多嚇人。
沒有歇斯底裡的咆哮,卻用眼神和語氣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強硬。
讓她下意識想起那些年被霸淩時的無力感。
可沐淼淼又隱隱覺得不一樣,楊光的怒火裡,藏著的是被冤枉的委屈,不是惡意。
慌亂間,沐淼淼的腦海裡閃過這兩天和楊光的接觸。
早上遲到被她罰一百塊,他沒翻臉。
去陳家村主動幫她提重箱子,沒趁機占便宜。
剛才遞礦泉水時,手指都刻意避開了她的觸碰……
這些細節湊在一起,哪裡像是“趁人之危的強奸犯”?
反倒是自己,就因為對男人厭惡,就用最惡毒的詞指責他。
沐淼淼其實不姓沐,當她還在繈褓時,就跟著媽媽改嫁給了一個姓沐的男人。
自此,“陳淼淼”變成了“沐淼淼”。
她曾以為那個男人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直到高二那年……
她因為考了年級第一,被校霸堵在巷子裡灌了不知名的藥,暈暈乎乎跑回家。
卻撞見剛被辭退、喝得酩酊大醉的“親生父親”。
那一夜,她被強暴了。
然而,媽媽為了緩解她的情緒,在她最崩潰時告訴她,“他不是你親爸爸”。
親生父親變成繼父,並沒緩解半分痛苦,反而讓她連媽媽的“欺騙”都記恨上。
從那以後,她看所有男人都像“潛在的壞人”,連同性都不敢信任,直到今天……
楊光的怒火像一把錘子,敲碎了她多年來的偏執。
她看著眼前這個被自己打了一巴掌,卻還在講道理的男人,突然意識到。
不是所有男人都像繼父和校霸那樣壞。
楊光有關心人的一麵,有被冤枉的不甘,更有被打後不還手的忍耐。
這些,都是她從未在其他男人身上見過的特質。
沐淼淼的肩膀慢慢垮下來,剛才的強硬蕩然無存,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對……對不起,我不該沒弄清楚就說你是強奸犯,是我主觀臆斷了。”
她頓了頓,眼神躲閃著,卻還是把話說完。
“你說得對,我應該問當事人,而不是隨便給人貼標簽……”
說到這,沐淼淼突然將楊光的手掌拉到自己身前。
“來!你也打我一巴掌,這樣我們就扯平了。”
楊光沒想到她會道歉,愣了愣神,隨即用力抽回手,揉了揉臉,語氣緩和了些。
“算了!以後彆再隨便冤枉人就行。”
楊光看得出來,沐淼淼是個有故事的人,但她的故事需要時間慢慢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