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塵僵在原地,胸口的微涼觸感和懷中溫軟顫抖的身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先是愕然,隨即,一股難以言喻的憐愛和心疼湧上心頭。
他從未見過甘雨如此失態,如此直白地表達她的委屈和不滿。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地伸出手,先是輕輕環住她纖細的、因哭泣而微微顫抖的肩膀,感受到她沒有抗拒,這才緩緩收緊手臂,將她整個人更緊地擁入懷中。
“對不起……對不起,甘雨……”
他低聲重複著,這一次的道歉,不再隻是出於愧疚,更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溫柔和珍視,
“是我不好,是我太遲鈍,太貪心,讓你難過了……”
他沒有辯解,也沒有再提起申鶴,隻是緊緊地抱著她,任由她在自己懷中哭泣,用體溫和擁抱傳遞著他此刻混亂卻真摯的心意。
甘雨沒有推開他,也沒有回應,隻是在他懷裡儘情地哭著。
夜風吹過空曠的街道,將兩人的衣袂拂動。
在這一刻,語言顯得蒼白,隻有懷中真實的觸感和壓抑已久的淚水,訴說著彼此複雜難言的心事。
而此時,在不遠處的街角陰影裡,一道清冷如月、白衣勝雪的身影,早已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申鶴靜靜地站在那裡,仿佛與周圍的夜色融為一體。
她平靜地望著相擁的兩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
以她對逸塵氣息的熟悉,那種程度的幻術,在她麵前如同孩童的把戲,瞬間便可看穿。
她清楚地知道逸塵離開了,也知道他去了哪裡。
她甚至可以輕易地出現在他們麵前,再次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主權。
但她沒有。
她選擇了旁觀。
她想看看,師弟會怎麼做。
如今,她看到了。
看到了師弟對甘雨的擁抱,聽到了他那番“喜歡”的告白。
空氣中,似乎有一絲極其微弱的、冰晶凝結的聲音,源自於她周身那幾乎凝滯的煞氣,但轉瞬又被她強行壓下。
她看著甘雨在逸塵懷中哭泣,看著逸塵那副心疼的模樣。
良久,申鶴極其輕微地、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算了。”
她在心中對自己說。
“既然師弟選擇這樣,那就由他去吧。”
這不是妥協,更不是放棄。
而是她基於對逸塵的了解和自身那套獨特邏輯做出的決定。
她看得出來,師弟對甘雨是認真的,那份“喜歡”並非虛假。
強行打斷,或許隻會讓師弟難過,甚至……可能將她推遠。這不符合她“守護師弟”的核心準則。
在她的認知裡,隻要師弟不離開她,其他的,或許真的可以“不在意”。
就像她之前對逸塵說過的那樣。隻是她沒想到,親眼見證這一幕時,心底那絲陌生的、類似“被分割”的感覺,會比預想中更清晰一點。
但這沒關係。
她可以接受。
隻要最終,師弟回到她身邊就好。
隻要她依然是師弟生命中,最特殊、最不可取代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