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川將手中的網兜往桌上一放:
“舅這話問的,我現在不賭了。”
“這些其實也沒買啥東西,就是給小曼買了些零嘴,還有兩個豬蹄。”
王寶貴的臉僵了一下。
陳川帶回來這些東西往桌上一放他就看出來不便宜了。
那兩個豬蹄十來塊錢得要,尤其是陳川說的那些零嘴,可都是供銷社高級貨,逢年過節都舍不得買上個二兩。
陳川這一買也是好幾斤。
難不成是自己過來走漏了消息?
王寶貴忙不迭晃了晃腦袋,他們這次過來可沒告訴過王翠蘭。
今天來的時候,要不是陸小曼在家,都進不了門。
王寶貴還在發愣,懷疑陳川是不是知道他們要過來。
這時他老婆郭金花卻先開了口:
“喲,這是發大財了?之前不還聽說你把漁船都當了嗎?”
“該不是……又去弄那投機倒把的事兒了吧?”
“這可是犯法的!”
“舅媽,這話可不能瞎說。”
陳川拉了把小椅子坐在陸小曼旁邊,指尖輕輕碰了碰她攥著的衣角。
示意她不要生氣。
然後從口袋裡掏出煙給王寶貴遞了一根:
“我現在是河口村的村長,領著鄉親們出海捕魚,掙的是正經辛苦錢。”
“村長?”王寶貴眼睛一瞪,像是聽見了笑話,
“就你?村裡能讓你當村長?怕不是騙我們的吧!”
“當村長了還抽這煙?”
“你可彆吹了。”
這話剛落,院門外傳來陸有業的聲音,身後還跟著手提著兩條新鮮的大黃魚的王翠蘭。
“誰在說我女婿吹牛皮?”
陸有業走進堂屋,發現居然是自己小舅子,立即笑道:
“哎喲,原來是寶貴啊!你兩咋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王寶貴被撞破了話頭,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手捏著陳川遞來的煙卻沒點燃,硬著頭皮道:
“姐夫,我跟金花過來看看小曼,哪知道剛進門就聽見陳川說自己當村長了,這不是怕他年輕,說大話讓人笑話嘛。”
陸有業把大黃魚往盆裡一放,水花濺起幾滴,他拍了拍手上的水,瞪了王寶貴一眼:
“你懂個啥!川子當村長是村裡老少爺們投票選的,今個在碼頭撈了條五米長的虎鯊,連鎮上的周老板都親自來接貨,全村人都看著呢,這能有假?”
郭金花在一旁插了嘴,眼神掃過桌上的豬蹄和零嘴,語氣裡帶著點酸:
“姐夫,就算當了村長,撈了虎鯊,不還是在海上風吹日曬?”
“哪有我家正水在國營飯店當二廚體麵,一個月三十五塊工資,還能拿糧票,頓頓有白麵饅頭吃。”
陸有業聽了郭金花的話,往灶房方向喊了聲:
“翠蘭,把剛買的大前門拿一包來”。
然後又轉頭對著王寶貴夫婦笑:
“正水的鐵飯碗是體麵,可咱川子也不差。雖說在海上遭罪,可出一趟海也能掙個千八百的,抵得上正水兩三年工資了。”
這話讓王寶貴手裡的煙差點掉在地上,郭金花更是張大了嘴:
“千、千八百?姐夫你沒說錯吧?哪有這麼能掙錢的!”
“我騙你們乾啥?”
陸有業指了指桌上的豬蹄和零嘴:
“這些就是川子用出海的錢買的。”
正說著,王翠蘭從裡屋走出來,手裡拿著一條大前門,“啪”地扔在王寶貴麵前的桌上:
“寶貴,你也彆嫌川子遞的煙不好。他這人實在,不在乎煙好不好抽,能過嘴癮就行。”
“你要是看不上,就抽這個,是川子前幾天給有業買的,還沒拆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