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陳川也沒時間停留,接著又去找了劉水生。
結果還是沒人。
兜兜轉轉走了好幾個地方,最後在村東頭那間最破舊的,由當年生產隊牛棚改造的泥土房前停下了腳步。
這裡是趙老五家。
趙家一共六兄弟,當時趙老五前麵死了四個。
就剩下了他和趙老六。
當時分家本來兩間房,趙老五和趙老六一人一間。
漁船也是一人半份。
結果趙老六要把自己那份漁船給賣了。
於是趙老五就把房子給騰了出來,搬來了這牛棚,想留下父親的漁船。
但房子換船還是沒換成。
後來好像還簽了欠條,具體數額陳川不知道。
但是之前趙老五基本每次出海,捕魚的錢都要被弟弟趙老六拿走大半,以至於日子緊緊巴巴,三十多了還沒有娶媳婦兒。
陳川還沒走進房子,一股子刺鼻的白酒味,混著男人們的劃拳聲就從泥土房裡鑽了出來。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喝!養魚呢你!給老子乾了!”
“媽的……今天手氣背……”
陳川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破木門。
幾個喝的麵紅耳赤的漢子就出現在了眼前。
昏暗的煤油燈搖晃。
趙老五,許大海,劉水生,還有另外一個相熟的年輕人正圍坐在小木桌前。
四人一個個麵紅耳赤,桌上擺著幾個空酒瓶和一碟早還剩兩口的鹹菜疙瘩。
看到陳川突然進來,屋裡的喧鬨聲戛然而止。
許大海舉到一半的酒碗頓在半空,劉水生嘴裡叼著的半顆花生忘了嚼。
那個年輕漁民更是緊張得差點從矮凳上滑下去。
趙老五反應最快,雖然醉眼朦朧,但還是趕緊放下酒碗,有些慌亂地站起身:
“川……川子?你……你咋過來了?快,快坐!”
他連忙踢開腳邊的空酒瓶,想給陳川騰個地方。
許大海也回過神來,嘿嘿傻笑著,舌頭有點打結:
“川……川哥!你來啦!正好,一起,一起整點?”
陳川看著他們這副樣子,倒是沒生氣,反而笑了笑,自己拉過那個樹樁凳子坐下。
順手拿起桌上那半瓶散裝白酒聞了聞,又嫌棄地放下:
“就喝這玩意兒?辣嗓子還上頭,也不怕明天起來頭疼誤事。”
趙老五撓了撓頭,訕笑道:
“唉,我這兒哪有好酒,就是…就是心裡有點悶,磊子過來找我嘮嘮嗑,正好大海和水生溜達過來,就湊一塊喝兩口解解乏。”
磊子原名肖磊,其實和陳川也認識,隻不過兩人年齡差了幾歲,所以不太熟悉。
肖磊趕緊站起來,恭敬地喊了聲:
“川哥。”
他現在跟著彆的船乾活,今天來找趙老五,是想托著問問陳川還缺不缺人手。
陳川點點頭,目光掃過幾人,最後落在趙老五身上,半開玩笑道:
“老趙,喝酒都不叫我?是不是怕我來了,你們這酒不夠分啊?”
趙老五連忙擺手:
“哪能啊川子!”
“就是剛好碰上了,閒著喝兩口。”
“話說那罐頭廠合同咋樣了?還有躍進號到手了沒?”
陳川笑了笑:“那還用說?”
“不止都成了,還接了個大單。”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幾張零錢,遞給了稍微清醒點的劉水生:
“水生,去買幾瓶好點的來,再整點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