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河口村碼頭卻不見往日的喧囂。
海風帶著鹹腥氣吹過,隻有零星幾條船做好了出海的準備。
陳川的躍進號,趙老五和陸有業的以及陳川之前的機帆船。
還有三條是許大海家的親戚。
加起來不過七條船。
整個碼頭空空蕩蕩,不見什麼人影。
顯得格外冷清。
許大海一臉意氣風發地跑到陳川麵前:
“川子哥!昨晚我可是把全村有船的人家門檻都踏遍了!嘴皮子都磨破了!保證一家都沒落下!”
旁邊的陸有業頂著兩個黑眼圈,沒好氣地罵道:
“可不是沒落下!老子昨晚十一點剛躺下,這混小子哐哐砸門,拎著個破臉盆在那兒喊,生怕老子聽不見!”
“我說我知道了,結果沒過半個鐘頭,他又跑回來一趟。”
“說他們幾個一合計,好像忘了跟我說油錢算川子的,又特意跑來嚎了一嗓子!”
話雖這麼說,但陸有業眼裡卻沒有真生氣,反而早早把船收拾利索了。
陳川笑了笑,沒說話,目光卻投向村子的方向。
天色越來越亮,碼頭上除了他們這幾個人,依舊冷冷清清,預想中百舸爭流的場麵根本沒有出現。
就連平時這個點應該已經出海的那些中立漁民,今天也詭異的不見了蹤影。
“不對勁啊……”
劉水生皺著眉頭,不安地搓著手,
“咋沒人來呢?昨晚答應得好好的那幾家,也沒見動靜。”
就在這時,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
眾人回頭望去,隻見黑壓壓一大群人正朝著碼頭走來,估摸著得有幾十口子。
許大海眼睛一亮:“來了來了!還是川子哥麵子大!”
然而,等人群走近,陳川的心卻沉了下去。
來的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手裡拎著乾糧袋,滿臉熱切卻兩手空空的村民。
他們都是之前就支持陳川,但家裡並沒有漁船的那批人。
他們聽說陳川要帶大夥出海,一大早就自發趕來,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哪怕是搬搬抬抬也行。
領頭的一個老漢急切地走到陳川麵前:
“川子,俺們來給你撐場子!有啥活兒儘管吩咐!”
“對!川子哥,俺們沒船,但有力氣!”
眾人紛紛附和。
陳川心裡感動,但眉頭卻越皺越緊。
他要的是船,是能出海捕撈的生產力。
這時,人群裡擠出來一個年輕人,氣喘籲籲地跑到陳川身邊,氣憤地喊道:
“川子哥!彆等了!那些有船的王八蛋,他們不會來了!”
“咋回事?”許大海一把抓住那年輕人。
“是劉富貴!還有那個港商王立!”
年輕人咬牙切齒,
“昨晚大海哥你們前腳剛走,劉富貴後腳就挨家挨戶上門了!”
“他帶著王立,開價一天六十塊錢!啥也不用乾,就在家歇著,今天不出海就行!”
“還說不聽招呼的,以後日子彆想好過!”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怒罵聲四起:
“太缺德了!這不是明著使絆子嗎!”
“可不是,咱不上我們家來!”
“六十塊錢一天,我能把那狗屁王立家底給歇完!”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喇叭聲響起。
一輛黑色的吉普車歪歪扭扭地開到碼頭空地停下,車門打開,王立和劉富貴一前一後走了下來。
王立臉上掛著嘲笑,慢悠悠地踱步過來。
目光掃過碼頭的人群,最後落在了陳川的身上,誇張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