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小平聞言輕笑一聲,不再看他,而是轉身重新係上圍裙,嘴裡嘟囔著:
“菜都涼透了!糟蹋東西!我熱熱去!”
……
海上夜色如墨,海風卷著浪濤一遍遍拍打著黑石島嶙峋的礁石。
與河口村碼頭相比,黑石島所謂的碼頭不過是一處稍顯平緩的礫石灘。
三艘快艇,十來艘漁船,顯得冷冷清清。
島上最高處那間低矮的石屋裡,卻透著難得的暖光。
屋裡煙霧繚繞,混雜著魚腥和煙草的味道。
中間的火塘上架著一口鐵鍋,裡麵是翻滾著的奶白雜魚湯。
陳川和許大海被熱情地讓到主位,周圍擠滿了黑石島的漢子。
一張張被海風和貧困刻滿皺紋的臉上,此刻都洋溢著最樸實的笑容。
啊秋~
陳川這聲噴嚏來得突然又響亮,震得他自己手裡的酒碗都晃了晃。
熱鬨的場麵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關切地投向他。
周海豐連忙問道:
“川子,是不是著涼了?這海風硬,快,再喝口酒驅驅寒!”
許大海在一旁擠眉弄眼,嘿嘿笑道:
“川子哥,這哪是著涼,我看八成是嫂子在家想你了,正念叨你呢!”
這話引得屋裡一眾光棍漢們發出一陣善意的哄笑。
陳川揉了揉鼻子,也笑了,但眼神卻下意識地望向了窗外漆黑的海麵。
他搖搖頭:
“小曼念叨我也就念叨了。我估摸著,這噴嚏啊,八成是海洋島那邊的老趙他們在罵街呢!”
他轉過頭,看向屋內眾人,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
“各位鄉親,酒暖了身子,但是正事兒不能耽誤。”
“我大老遠跑過來,就是急需幫手。”
“海洋島那邊,我的兄弟還在等著,五天內,我必須弄到三萬斤鮁魚!”
“三萬斤?”
周海豐倒吸一口涼氣,周圍的漢子們也麵麵相覷,都被這個數字驚到了。
這幾乎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數量。
陳川肯定地點頭:
“對,三萬斤。”
“所以我這才來找大家夥幫忙!”
“等會兒能動的船都跟我走!工錢一天五十,油錢算我的。”
“捕上來的魚,每一千斤,我再單獨加五十塊!”
條件開出的瞬間,石屋裡再次安靜了。
隻能聽到火塘裡柴火燃燒的劈啪聲和窗外隱約的海浪聲。
一天四十!還有額外獎勵!
這對於窮得叮當響的黑石島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金元寶!
周海豐第一個反應過來,猛地一拍大腿,霍地站起身,因為激動,聲音都有些發顫:
“川子!啥也彆說了!你看得起俺們,給俺們這麼好的活路,俺們要是慫了,還對得起你救石頭的情分嗎?”
他環視四周,吼道:“是爺們的,都跟陳老板出海!有沒有種?”
“有!”
“去!必須去!”
“算俺一個!俺家那破船還能動彈!”
“俺也去!”
就在這時,一個一直蹲在火塘角落悶頭抽煙的老漁民,忽然磕了磕煙袋鍋,沙啞著開口了:
“陳老板……你要弄鮁魚?非要去海洋島那風口浪尖?”
眾人目光唰地一下集中到這個名叫石躍的老把式身上。
他是黑石島最老的漁民之一,年輕時也是出了名的好手,隻是如今年紀大了,很少出遠海。
陳川心中一動,看向他:“叔,您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