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
裡麵傳來錢向東略顯低沉的聲音。
陳川推門而入。
辦公室裡,錢向東已經坐回了辦公桌後,臉色不太好看。
柳娜則站到了文件櫃旁邊,整理著並不需要整理的資料,氣氛有些尷尬。
“錢廠長,您找我?”
陳川語氣平和,仿佛沒有聽到剛才辦公室內的響動。
錢向東抬起眼皮,打量了陳川一眼,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
“陳老板,架子不小啊,三催四請才來?”
“我還以為,經過上次虎鯊魚翅的事情,你就不打算再跟我們罐頭廠打交道了呢。”
上次的虎鯊魚翅,他確實有氣,但其實更多的還是陳川打擾了他的好事。
當然還有為了在柳娜麵前樹立一個廠長的威嚴。
陳川臉上不見絲毫怒氣,反而露出一絲歉意的笑容,走上前幾步,將腋下用報紙包著的兩條大前門輕輕放在了錢向東的辦公桌上。
“錢廠長,您消消氣。”
“上次的事情,確實是我能力有限,沒能讓柳秘書和您滿意,一直心裡過意不去。”
“這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您千萬彆嫌棄。”
錢向東瞥了一眼那用普通報紙包著的香煙,嗤笑一聲,用手將煙往旁邊推了推,姿態拿捏得很足:
“陳川,少來這一套!”
“我錢向東是那種貪圖這點小便宜的人嗎?”
“把你這些心思收起來,咱們公事公辦!”
陳川見狀,並不意外,也不去動那煙,隻是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語氣依舊平靜:
“錢廠長,您誤會了。這煙,不是我買的。”
“我剛從吳兆亮縣長辦公室出來,彙報了一下我們河口村合作社和特供產品的發展情況。”
“臨出門時,吳縣長硬塞給我的,說是他戰友送的,他本人被醫生要求戒煙,看著難受,就讓我拿著抽。”
他頓了頓,目光平靜地看著錢向東,繼續道:
“可我琢磨著,我就是一個普通漁民,抽這好煙糟蹋了。”
“錢廠長您為咱們縣裡的企業操心勞力,這煙給您抽,才算是物儘其用。”
“所以我這從縣政府出來,就順道給您帶過來了。”
陳川這番話看似隨意,但其實就是在提醒錢向東自己有後台。
找茬也要掂量掂量。
他還不想和錢向東撕破臉皮,畢竟後續還得收購這罐頭廠。
雖然錢向東還是一個代理的廠長,可話語權還是有的。
而陳川這番話,也是瞬間點醒了錢向東。
吳兆亮縣長?
從他辦公室出來?
他送的煙?”
每一個字都像錘子一樣敲在錢向東的心上。
他臉上的傲慢和不滿瞬間凍結,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愕和恐慌。
他死死盯著桌上那兩條看似普通的香煙,仿佛它們燙手一般。
幾秒鐘之內,細密的冷汗就從錢向東的額頭滲了出來,順著鬢角滑落。
他臉上的肌肉僵硬地抖動了幾下,努力想擠出一個笑容,卻顯得異常勉強。
“這……這原來是吳……吳縣長給的煙啊……”
錢向東的聲音不自覺地矮了半截,
“嗨!你看這事兒鬨的……陳……陳川兄弟,你太客氣了,這……這我怎麼能要呢?”
“吳給你的,那就是你的,我……我怎麼能奪人所好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雙手小心翼翼地將那兩條煙又往陳川的方向輕輕推回了一點。
此刻,什麼虎鯊魚翅,什麼刁難立威,早已被錢向東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滿腦子都是陳川和吳縣長的關係,以及這背後可能傳遞的信號。
他敢刁難陳川但也是嘴上找找場子。
陳川將錢向東這番模樣儘收眼底,知道目的已經達到。
他不再堅持,順勢將煙收回,淡然道:
“既然錢廠長堅持,那我隻好自己留著了。”
“剛才我聽老趙說,您找我有個緊急的訂單,這事兒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