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川將單據放在了旁邊的工具箱上:
“他把廠子給我,看中的不是那點利潤。”
“我們耽誤了幾天擠出,他這是在提醒我,或者說在敲打我。”
他頓了頓,進一步解釋:
“他根本不在乎罐頭廠這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能賺多少,甚至虧一點他可能都無所謂。”
“他在乎的是我們有沒有按照他的節奏來,有沒有把他交代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這次輔料漲價,就是他告訴我們,他能把廠子交到我們手裡,也能讓我們知道,誰才能真正影響到我們的命脈。”
“這是一種姿態,也是一種警告。”
許大海張了張嘴,還是有些不服氣:
“可是,鄭世榮不是一直說不急嗎?而且你不是帶著他們出海了嗎?”
陳川搖了搖頭:
“他說不急,是一種姿態,但我們不能真讓他等。”
“出海是做了,但或許在他看來,我們還可以更快。這些人的心思,沒那麼簡單。”
他話音剛落,就見柳娜腳步匆匆地從廠門口方向小跑了過來:
“陳總!薑廠長,許廠長!”
柳娜喘了口氣,急忙彙報,
“剛才……剛才之前那幾家提價的供應商,幾乎同時派人過來傳話,說……說之前是溝通有誤,價格還按原來的算,讓我們需要多少直接去拉貨就行!”
“什麼?”
許大海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剛才的憤怒還沒消,此刻又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搞懵了,
“這……這他娘的是什麼意思?剛漲完價又降回來?耍我們玩呢?還是……”
他猛地看向陳川,臉上露出後知後覺的驚懼,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川哥,這鄭世榮……他……”
這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讓許大海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壓力。
陳川倒是神色如常,拍了拍許大海的肩膀:
“不用緊張,沒那麼嚇人。”
“鄭世榮他們有他們的商會和路子,控製或者影響一些供應商,對他們來說不算難事。”
“這隻是在告訴我們,他能卡我們的脖子,也能鬆開。”
“我答應他的事情已經做到了,勘探完成了,現在,我們暫時是友非敵。”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自嘲:
“至少,現在是。”
就在這時,一名精瘦的男子走進了廠區。
正是鄭世榮身邊那位隨從。
他徑直來到陳川麵前,微微躬身,雙手遞上一個大號的牛皮紙文件袋。
“陳廠長,鄭先生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隨從語氣平和,
“這是一份長期采購訂單,對方指定要我們廠生產的,使用特定品種銀脊刀魚製作的魚罐頭。”
“這是樣品圖和具體要求,訂單量很大,預付三成貨款,時間要求也比較寬鬆,給了半年交貨期。”
“鄭先生說,這筆生意,算是慶祝合作順利的開門紅。”
陳川接過文件袋,抽出裡麵的文件快速瀏覽。
這一看卻是嚇了一跳。
特級銀脊刀魚罐頭,每瓶淨重500克,訂單數量……
三十萬瓶。
單價:5元/瓶。
訂單總金額,一百五十萬元整。
預付款,四十五萬元。
許大海和薑利來也湊過來看,薑利來倒吸一口涼氣:
“一百五十萬?罐頭廠之前三年都做不了這麼多訂單啊!”
許大海倒是沒被那一百五十萬衝昏頭,畢竟隻是擺在紙麵上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