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兩天了,在船上待了整整兩天。
腦袋很沉,左側眼睛像是海盜一樣,包裹著一層厚厚的紗布。
派克自從離開了小鎮之後,頭一回睡得這麼深
他躺在簡陋的床上,旁邊兩個睡得死死的就是陪他經曆生死的女孩們
而且是三個人擠一張床…
因為…這艘乾隆年間的n手船給船員的房間少的可怕,普通的水手和輪機員都是睡貨艙和輪機室
就連沙口都沒辦法,去了床底下盤著,可他們現在差不多就是船長級彆的待遇
派克狗狗祟祟地溜出艙門,生怕吵醒那兩個睡得四仰八叉的姑娘。
清晨的冷風裹著河道裡爛魚爛蝦的腥臭味撲麵而來,他眯起僅剩的右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測…肺癢癢”
派克靠在鏽跡斑斑的船舷邊,從皺巴巴的煙盒裡抖出最後一支煙
從死老登那毛的最後一根…
甲板上零星幾個水手正懶洋洋地拖著拖把,看到派克出來,也隻是抬了抬眼皮,繼續機械地劃拉著甲板。
這幫老油條早就見慣了各種怪人,一個獨眼青年在他們眼裡還不如求求廚師長彆寄吧惦記那河魚來得實在些
媽的…哪怕放他們下船打點什麼都好,一天到晚按住嗯造河鮮誰受得了?
"oi!厚米!借個火?"他朝最近的水手揚了揚下巴
那水手頭也不抬地拋過來一盒火柴。派克接住,總感覺哪裡不對,擦燃,橘紅的火苗在晨霧中跳動
“咳咳…糙…這味…”
不管它最後的意義如何,這玩意已經長了一圈圈的黴點,無論怎麼樣,都已經不是普通人能夠下嘴的存在了
唉…
一聲輕歎,還是給這玩意熄了罷。偷偷用腳踩滅,趁著打掃的水手不注意踢進河裡
還是看看遠處的景色吧孩子們
晨霧像死人披上灰白的紗幔,籠罩著整條河道。這艘老舊的貨運船【死帽子】號燃燒著從遠洋巨獸體內提煉的油脂,正喘著粗氣向前蠕動
它的船身鏽跡斑斑,暗紅色的鐵鏽如同乾涸的血痂,如一頭暮年的巨獸,全身爬滿淡水帽貝,剝落處露出更早年代的漆色。
沒準太上皇他老子都見過這玩意
河水泛著油光,偶爾翻起一兩串氣泡,破裂時散發出腐爛的水藻味。
船身推開的水波向兩側擴散,有什麼東西撞在岸邊的冰磧上,發出啪嚓啪嚓之類的噪音
那些是派克選擇性忽視的東西,成片成片死去的魚類…
毫無疑問,腐化對生態的打擊也是無可挽回的。
不遠處,隻有無邊無際的苔原,灰綠色的地衣覆蓋著凍土,偶爾有幾叢頑強的灌木刺破單調的色塊,頑強的向溝槽的大自然木琴豎起了頑強的中指
看見沒!勞資在你這b地害基霸能活!!)
而更遠處,地平線被低垂的雲層壓得模糊不清,天地仿佛在此處縫合,針腳粗糲而陰鬱。
向旁邊看去,前方排列著望不到邊的船隊,無論船首船尾都是,滿載著作物,家畜,礦石
無聊,超級的無聊,還不如回去回籠。
“看什麼呢小夥子?”一個沙啞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那渾濁的眼球正盯著他
派克回頭打量,那是船上的輪機長,邋裡邋遢,歪戴著海員帽,手裡提著魚箱還有一杆釣竿
啊,熟悉了,原來是隨處刷新的釣魚佬來的
“看風景呢”
“啊…好品味”
輪機長把魚箱哐當扔在甲板上,掏出麥克阿瑟同款玉米棒子煙鬥叼住。他摸出火柴的手讓派克瞳孔一縮
那裡滿是老繭和刀傷…
“這河段,這塊土地,在我看來沒什麼美麗的,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罷了”
他將紅蟲掛上魚鉤,用力向遠方甩鉤
噗通!
浮標伴隨著船體移動,緩慢向前飄動著。
“看看河邊上那些死魚吧”輪機長說道
“那是大地母親又發怒了,我記得上次祂更年期發脾氣好像都沒這麼嚴重來著…”
派克擱旁邊心虛的四處亂瞟,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
“祂這次動怒…我聽說是有原因的”老人說
輪機長慢悠悠地收回魚線,煙鬥裡的煙草發出輕微的劈啪聲
蒼老的目光帶有審視的意味,如一把剖刀一般。
“聽說…”他故意拉長了聲調。
“前陣子有個新晉的殺手,第一次任務就砍了當地蛇頭的腦袋,然後和那個獵人會長打的昏天暗地,把整片腐化區都攪了個天翻地覆。”
他故作好奇的問道
“好奇怪啊?到底是誰啊?”
派克沉默不語,他此時沒有佩戴麵具,臉上隻蒙著麵巾
他現在大概已經清楚了,這艘船隸屬於什麼人
“啊……雖說他乾的事有些……不是人乾的,但…他幫我們平了一些事端,那個獵人會長從地下偷運來的一批血蠅,那東西要是在地上繁殖起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