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化鬆脂在石縫間嘶嘶燃燒,六具剝皮屍體以鐵鉤倒懸成環,風乾的肌腱在夜風裡奏出腐朽的呼嚎聲。
一具慟哭者的枯敗身體,躺在黑血繪製的十二芒星中央,他胸部皮膚被扒開,每根肋骨上都爬滿死亡之神的咒文,像蛇蛆般在月光下緩慢蠕動
“血骨為舟,爛肉作帆…祂的靈降在你身上,帶你行過遍地骸骨的平原。我主,這枯骨可能複活?唯有你知道…”
霍德宣讀著異教的聖言,於是有人將最後一名活祭品的喉管應聲綻開。滾燙人血尚未觸地,就被乾涸的土縫貪婪吮吸。
地底隨即傳來指甲刮擦棺材板的聲響,起初隻是窸窣低語,很快演變成上百具屍骸同時捶打墓板的轟鳴
腐臭霧氣從法陣中凝成十二隻焦油手臂,指尖滴落著墓穴特有的青黑色黏液,拖走了那名慟哭者。
它們像修補破碎陶器般擺弄著活祭品,即,撕扯著他的軀體,掰斷他的骨頭,將原本不屬於他的肉和骨拚接在一起
於是,有人從焦油之中出來。
霍德揭開兜帽,嘶啞的嗓音發出不確定的聲音
“切…瑞?”
………
在弗林沃的近海上,有拖曳著巨鯨的捕鯨船穿行,巨獸濃厚粘稠的血液與冰冷的海水混合,經久不散。
有一艘船偏離航道,遠遠的躲在邊緣,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視。
當天莉亞就給他說明了情況,派克駕駛著捕鯨船迅速撤離了碼頭,航行至弗林沃的近海。
他媽的…剛剛安定下來…這又是哪來的仇家?
派克站在甲板上,望著遠處星光點點的弗林沃,一種惆悵與擔憂混合起來的情緒逐漸占據了心頭。
而不遠處,像條鹹魚一樣倒在躺椅上的瑟芙妮婭就沒這種苦惱了,她呆呆的望著星空,於是燦爛的星河倒映在她的瞳孔之中。
她的槍就立在椅子邊,也不知她在想什麼。
已經好幾天了,他們從未靠岸過,食物和水源都靠著船上的存貨,哪怕實在需要什麼東西,都是派克駕駛小艇小心翼翼的進黑市采購。
甚至每次的登錄地點都不一樣。
謹慎到這種地步了,應該…不能再有什麼差錯吧?
派克從衣服內兜裡麵抽出一把小臂一樣長的東西,外觀十分有九分接近那把弩槍,隻不過和真理的霰射形態一樣,多了很多散熱鰭片
這東西,就是暗影用那門火炮和派克的弩槍尋思出來的,它稱之為弩炮的東西
但它管這東西叫垃圾投射器還是之類的,反正,理論上隻要能從填裝口塞進去,它就可以把那一坨東西糊人臉上
下水道戰神說是。
經過優化和升級,它的體型進一步壓縮,甚至稱得上是袖珍,但威力被修改得更為可控,強度在剛好在釘穿人的顱骨和打穿鋼板之間徘徊。
這幾天裡,派克自己製作了很多箭矢,磨利了許多齒輪當做彈藥。
但品質都非常的差,基本上隻要發射一次就會折斷或是崩碎。
製作材料…就是就地取材,用著船上拆下來的零件
因為品質好的都是船上重要的零部件,再拆這艘破船就真得沉底找胖貓玩去了
他撫摸著沙口的顱骨,一邊放下吊繩,讓小艇入水
他必須趕快摸清哪些溝槽的幫派在和德裡克家的崽種廝混,然後宰掉他們!
越來越不安了,簡直比切瑞殺死月亮還要不安……
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就在貧民窟和下城區藏著…醞釀著那駭人的風暴眼
現在,是時候該走了。
“瑟芙妮婭醬!爺走了!”派克跳到了小艇上,垂直下落帶來的勢能讓小艇晃蕩著
從那甲板上的躺椅上傳來她那懶洋洋的聲音“啥筆。速爬,記得彆缺胳膊少腿的回來”
小艇開走了。沒有過多的話語。
瑟芙妮婭依然仰望著那遙不可及而無比璀璨的星空,夜風拂過她散落的發絲,將幾縷銀白吹進眼角,她卻連眨眼都不曾有過。
“我。我們…還能再逃多久?”
她真的有些疲了,三個著名的逃犯,賞金一個比一個高,精神狀態每時每刻都緊繃著,終日以惶恐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