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啟又翻開了下一頁。
“李尋,隴西李氏旁支,三代為官。”
“平日裡最喜歡把‘仁義禮智信’掛在嘴邊。”
“可你為了侵占你堂弟的家產,不惜買通殺手,將他全家三十餘口一夜之間滅門。”
“連一個繈褓裡的嬰兒都沒放過。”
“事後你還假惺惺地為他們舉辦了一場盛大的葬禮。”
“在葬禮上哭得比誰都傷心。”
“把所有人都給騙了過去,還有你,趙德,你……”
劉啟就像一個最無情的判官。
一個一個地將台上那些“大儒”們的罪行公之於眾。
強占民田,草菅人命,買官賣官,勾結外敵,甚至是聚眾淫,亂。
那些罪行一樁樁一件件,聽得台下的所有人都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他們感覺自己不是在參加一場宴會。
而是在參觀一個彙聚了全天下所有罪惡的百鬼夜行。
而這些“鬼”的扮演者,竟然就是他們平日裡最尊敬、最崇拜的那些道德楷模。
這種強烈的認知上的撕裂和反差。
讓他們的三觀遭到了毀滅性的衝擊。
他們感覺自己過去幾十年所建立起來的整個世界觀。
都在這一刻被劉啟用最殘忍、最血腥的方式給撕得粉碎。
當劉啟念完最後一個人的罪行時。
台上的那十幾個“大儒”已經全都癱倒在地。
像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他們沒有求饒也沒有辯解。
很清楚,這些紮實到殘酷的鐵證,已經堵死了所有退路。
一切辯解在這裡都沒有意義,隻能眼睜睜等著覆滅,甚至身敗名裂,一生罵名。
到了這一步,結局早已注定,比死還更難以承受。
至於那些隨他們一起來的士人清流,還有台下的太學生們,在此時竟無力自處。
一個個臉色煞白,就像失去了魂魄,所有關於正義的信仰都瞬間塌陷。
從他們眼裡,看不出希望,隻剩混亂和絕望,本能地逃避這個諷刺的現實。
甚至覺得,自己不過是被耍得團團轉的傻子罷了。
那所謂絕不退讓的“道統”,如今顯得脆弱又可憐。
天真的執念,原來都成了圈套裡的笑柄。
更荒謬的是,竟然為一場虛假的信仰付出了最寶貴的青春與熱血。
站在隊伍中的孔融,此刻隻覺腿腳發軟,全身幾乎要被風吹倒一般。
他看一眼台上的那些昔日權威,如今形象儘毀,狼狽至極。
又無奈瞥過那些年輕學子,困在巨大幻滅和混亂的空殼裡麵。
心裡憔悴,像是一下蒼老了好多年,根本找不到能依靠的東西。
奮鬥一生堅持的理想,這一刻變得無比可笑,隻剩滿腔的疲憊。
曾經自以為光明磊落的堅持,結果竟然變成了一個蛋疼至極的笑話。
“所以,到現在,你們還要說我是助紂為虐麼?”
崔鶯鶯的聲音不知哪兒傳來的,空而遠,像風一樣沒有形狀。
全場卻已經沒有誰敢作聲了。
話噎在嘴邊,大家連與她爭辯的力氣都沒有,隻剩下沉默和慌亂。
她繼續笑意淡淡問道,“這些人——表麵一套背後一套,嘴裡講道德,心底念私欲,真配你們舍命去保護?”
“你們所謂堅守的那個道統,到頭來,就是這種藏汙納垢的爛攤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