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這事兒啊,說起來真是玄妙,有時候就得信個“緣”字。老話常說:“人努力,天幫忙,佛保佑。”細細琢磨,還真有幾分道理。就拿林秋水和陶嬌嬌來說,一件看似平常的小事,卻像春風化雨般,悄悄滋潤了兩顆年輕的心,讓那份若即若離的情愫,終於找到了落腳的地方。
這事兒的起因,其實再平常不過,就是幫個小忙。
陶嬌嬌有個高中同學要結婚了。在那時的太平市,婚禮上的煙酒可是門麵,尤其是在八十年代末,一包“靈參”煙,那可是體麵的象征,是人情往來的禮數。這位同學在安定煙廠認識幾個人,就托他們幫忙買兩箱煙。那時候市麵上假煙多得是,康山縣曾村更是出了名的造假窩點,煙草專賣局和公安局查了一回又一回,可就像野草似的,怎麼都除不儘。太平市街上賣的煙,十有二三都打著“曾村”的烙印。大家買煙都提心吊膽的,就怕在婚禮上被人看出來是假貨,落個“小氣”、“丟臉麵”的名聲。
於是,大夥兒都四處托關係、找門路,就為從正規煙廠弄幾條真煙,圖個心安。
這位同學找了好幾個在安定煙廠當工人的朋友,可他們都在車間一線,每天三班倒,忙得腳不沾地。買幾條煙還能想想辦法,要買兩箱煙,實在是力不從心。正發愁時,有人向他推薦了陶嬌嬌:“她在零件庫做統計,平時常和科室打交道,認識的人多,說不定能幫上忙。”
那人滿懷期待地找到陶嬌嬌,說得特彆誠懇:“嬌嬌,我馬上要結婚了,你看能不能幫我買兩箱煙?在外麵買,真怕買到假的,到時候丟人現眼。價格就按市場價,絕不讓你為難。”
陶嬌嬌一聽,心裡直打鼓。
她和這幾個同學都是畢業分配到廠裡沒多久的新人,她自己也是剛從車間調到零件庫,認識的人有限,能說得上話的更是沒幾個。可這是同學中第一個找她辦事的,她實在拉不下臉拒絕。她把認識的人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又一遍,眉頭越皺越緊,誰能幫上這個忙呢?
正發愁時,她突然想起了財務科的林秋水。
因為工作往來,兩人有過幾次接觸。林秋水來領工具,她送報表,雖說交情不深,但彼此都有好感。猶豫再三,陶嬌嬌還是硬著頭皮,帶著同學來到財務科,站在門口,輕聲喊:“林會計,能出來一下嗎?”
林秋水走出來,見是陶嬌嬌,臉上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嬌嬌,有事?”他問。
“林會計,”陶嬌嬌聲音輕柔,帶著幾分不好意思,“這是我高中同學,他下個月結婚,想買兩箱煙,可廠裡我不認識彆人,你看……能不能想想辦法?”
林秋水一聽,心裡也犯嘀咕。他才來廠裡幾個月,雖說和銷售科打過照麵,但都不熟,更談不上交情。兩箱煙,可不是小數目。
可當他看到陶嬌嬌那雙含著期待與不安的眼睛,心底那股爭強好勝的勁兒一下子就上來了。他心想:這可是她在同學麵前第一次求人辦事,要是辦不成,豈不是讓她難堪?更怕的是,她會因此看輕了自己。
於是,他故作輕鬆,爽快地說:“你稍等一會兒,我進去問問。”
說完,轉身快步走進李金蘭科長的辦公室,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李金蘭聽完,臉上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眼裡閃著欣慰的光。她輕輕拍了拍林秋水的肩,調侃道:“看來,你這好事要成了。我們之前給你倆牽線,現在老天爺都來成全,這是大喜事,這忙必須得幫。”
林秋水紅了臉:“科長,您彆取笑我了。”
說著,李金蘭就打了一個電話,不過兩三句話就放電話了。
“我取笑你?我是真心為你高興。”李金蘭笑著說,“你去吧,我已經打過電話了,銷售科朱科長答應了,你直接去開票就行,價格也優惠。”
“真的?太謝謝您了!”林秋水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去吧,彆讓人家等急了。”李金蘭擺擺手,眼裡滿是慈愛。
就這麼著,事情順利解決了。
林秋水拿著票,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他走出辦公室,看到陶嬌嬌和她同學臉上洋溢著感激的笑容,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像個英雄。
“謝謝你,林會計。”陶嬌嬌輕聲說,聲音像風鈴般清脆。
“舉手之勞。”林秋水笑了笑,心裡卻像灌了蜜。
“你真厲害,”陶嬌嬌由衷地說,“我問了好幾個人,都說辦不了,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搞定了。”
“小事一樁。”林秋水故作鎮定,其實心裡早已樂開了花。
這件事,像一顆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兩人之間激起層層漣漪。
從此,陶嬌嬌再來財務科報表,林秋水總會主動找她聊上幾句。從“表交了嗎”到“今天忙不忙”,再到“你愛吃甜的嗎”,話題一點點延伸,像藤蔓悄然攀爬。
“你今天氣色不錯啊。”一次,林秋水見她穿了件淡藍色的毛衣,忍不住誇了一句。
“真的嗎?”陶嬌嬌低頭看了看自己,笑了,“這是我媽織的,她說藍色顯白。”
“顯白,也顯溫柔。”林秋水脫口而出,說完才覺臉熱。
陶嬌嬌的臉也紅了,低頭抿嘴一笑:“你這人,嘴還挺甜。”
“我說的是實話。”林秋水認真道。
他們聊工作,聊生活,聊小時候的趣事,聊未來的夢想。林秋水說起家鄉的山,陶嬌嬌說起城市的燈;林秋水講起父親的堅韌,陶嬌嬌說起母親的溫柔。每一次交談,都像是在兩人心間架起了一座無形的橋,讓他們越走越近,越靠越緊。
半年多後,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林秋水在廠區的小路上攔住了下班正要回家的陶嬌嬌。
“嬌嬌,”他聲音有些發顫,“我……我想和你關係進一步,你……你願意嗎?”
陶嬌嬌低著頭,臉頰緋紅,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過了許久,她輕輕點了點頭,聲音細如蚊音:“嗯。”
“真的?”林秋水眼睛一亮。
“嗯。”她抬頭看他,眼裡閃著光,“但你要一直對我好。”
“我發誓!”林秋水舉起手,像宣誓般認真,“這輩子,我隻對你一個人好。”
陶嬌嬌笑了,像春日的花突然綻放。